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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小了點。

路明非隻伸出手感受了一下就退開了，站在破窗邊其實挺危險的，腳一滑摔下去就能原地開席了，而且那雨水随着風灌進來，無情的拍在他身上，總讓他有種想一展歌喉的沖動。

還在感慨這糟糕的天氣什麼時候能結束，他就看到楚子航拽着鋼索從天而降，裹挾着一身水汽借力蕩了進來。

“師兄！”路明非面色一喜，剛上前走了兩步就被楚子航抱在了懷裡，面對褪去鱗甲的楚子航，這個擁抱稱得上柔軟。

沒頭沒腦的一個擁抱讓路明非有些犯怵，說是擁抱也不完全是，充其量隻是把手臂搭在他肩上借力，但可能是走廊裡那個過頭了的擁抱留下的後遺症，路明非總覺得這種肢體接觸讓他有點不自在。他幹咳了兩聲，“師兄，有點暧昧了哈。”

楚子航收回了借力的手，暴血的後遺症現在開始一點點浮現，他把手裡提着的紙袋拍在路明非懷裡，“東西拿到了，撤退。”

路明非抖開紙袋看了一眼，裡面文件袋上蓋紅的章印總讓他覺得有點不妙，按下心緒不表，把這燙手的山芋塞進包裡，他才注意到楚子航的狀态有些不對。

雖說表情和以往别無二緻，可就是臉色蒼白了點，被雨水淋透狼狽了點，可他愣是從楚子航臉上瞧出了兩份虛弱，就像在街角看到的被風吹來雨打去的脆弱小白花。

天殺的，他怎麼敢用這麼驚悚的語言來形容楚子航！

路明非頓覺驚駭，但他深知現在不是個談話的好時機，耳麥裡是和施耐德教授的通訊頻道，該說的不該說的他分得清。

他伸手按上了耳麥，“教授，任務順利完成，我們馬上撤離。”他說完就取下了耳麥，随手一丢，耳麥劃出一段完美的抛物線，穿過了破碎的窗子落進雨幕裡。

“坐電梯。”路明非率先邁開了腳步，執行任務争分奪秒就算了，撤退更是如此，每停留一秒，風險就多上幾分。不過當真是可喜可賀，施耐德教授在任務途中對時間的把握簡直是精确到毫秒級别，他的手還未拍在下行按鈕上，已經到達的電梯就在中控室的控制下緩緩打開了門。

多敬業的校工部啊，明明可以最先撤離卻還在這裡替他們遙控電梯。路明非默默感慨。

狹小的空間總會發生很多事情，比如某些溫度的攀升和另一些氣氛的發酵。

在這種場合下，路明非的全部感官都像是拴在了楚子航身上，感受到身旁人強壓下的紊亂氣息，他不得不正視楚子航的狀态。

他拽着楚子航的胳膊，把人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藏在額發下的黃金瞳沒有往常那般銳利，可那略微躲閃的視線讓路明非确認了心中的猜想。他這次看得一清二楚，楚子航腰腹那塊布料的顔色确實不正常，加之他雖然被雨水淋透了，但是那股淡淡的血腥氣像是揮之不去般纏在他身上，在狹窄的空間中止不住地往路明非鼻子裡鑽。

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楚子航受傷了。

路明非眼裡的楚子航強悍到可以斬斷一切，他一時之間有點難以把“受傷”這個詞彙和楚子航聯系在一起。或者說是他不願意把兩者聯系在一起，那次在三峽，目睹楚子航被襲擊穿胸的後勁有點大，他緩了好一段時間才緩過來。與死神擦肩而過的是楚子航而不是他，這個認知讓路明非慶幸不起來，他情願是自己不明不白的葬身三峽，也不太能接受楚子航替他承擔了一切——諾頓最開始鎖定的目标就是他。

而那點對楚子航的愧疚感在此刻被無限放大，楚子航還沒說疼，路明非卻覺得自己痛的快死了。

當然了，我們一般稱呼這種行為為應激。

路明非深吸一口氣，用一種自認為兇狠的表情盯着楚子航，連說話都顯得咬牙切齒，“等會再說，11樓電梯門口守着至少四個人，先把他們解決了。”

“嗯。”楚子航應下，默默的看着路明非。從他這個角度看路明非更像是在生悶氣，非但毫無壓迫感，倒像是一隻氣鼓鼓的貓，清霄觀那隻叫阿花的三花貓搶零食失敗了也是這種表情，而面對這樣的路明非總讓楚子航有種想去順毛的沖動。

電梯在11樓停下了，根據施耐德教授的安排，下行的電梯将和他們同一時間到達。

他們二人分别側立于電梯兩側，在電梯門完全打開的時候同時沖了出去。他們選修的格鬥術都是太極，甚至都是同一個老師教授的，但是和楚子航完美的起手招式比起來，路明非更像是野路子出身，使用的招數雖不那麼中規中矩，但看起來更像為他量身打造的。

楚子航身上有傷，不宜大幅度動作，但混血種的手勁顯然是普通人意料不到的。他将距離他最近的兩名保安拽至身側，在他們失去重心的時候，掌心緊貼他們胸口暗自發力，将他們送飛了出去。

而路明非那邊就稱得上粗暴了，他被這突如其來的一系列事情和楚子航的傷攪得有點失去耐心，側身躲過迎面而來的警棍，“啪啪”兩下，手刀準确無誤的敲擊在了兩名保安頸側，所襲擊的角度和力道都是經過訓練的，對普通人來說他能做到一擊即暈。

路明非剛敲完保安洩憤，扭頭就看見楚子航已經按開了電梯門，憋着一肚子火氣的路明非顯然也不會給他好臉色，即使這個時候的楚子航顯得無比乖順。

在其他保安發現這邊的情況之前，他們乘着電梯逃之夭夭。

重新回歸狹小的電梯空間，路明非伸向楚子航衣角的手被衣服主人無情攔下。

“怎麼？不給我看？”路明非微微偏頭，眼神倔強，賭氣的意味滿滿，“你有什麼是我不能看的。”

路明非滿臉都寫着“我要看”，楚子航抿了下唇，顯然是沒做好對将要發生的事情的準備，“不是，隻是我覺得你不看應該會更開心一點。”

路明非鼻腔發出“哼”的一聲，像是被氣笑了，楚子航隻鉗住了他一隻手，但很顯然，手這東西他擁有兩隻。

他另一隻手避開了楚子航的，趕在楚子航前撩起了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