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整個行動都透着股詭異的氣息,無人駕駛的廂式貨車是導火索還是其他?突兀的障氣,未知的異界空間,這些會是貨車撞擊引起的質變反應嗎?那又是誰在控制着貨車?這次的行動究竟有多少方勢力摻雜其中?
所有的信息盤根錯節,已知的不足以推導出未知的。
“我知道了。監控室和電梯總控室的校工部成員應該還沒撤出,我需要他們協助我。”路明非揉了揉眉心,下達了身為本次行動專員的第一條命令,“我和楚子航需要用最正常的方式快速撤出。我想教授你們也不希望有人看到‘天降正義’的畫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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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威躲在桌肚裡戰戰兢兢的給自己老爹交代“遺言”,他已經盡可能的把這間辦公室變得堅不可摧,但是當他看到那道緊貼着落地窗的漆黑人影時,他才明白過來所有的準備都是無用功,因為他面對的根本就不是人!
那黑影不知道用了什麼妖術,身邊出現一道道暗紅色的氣流,就像是蠟遇見了火,玻璃當着他的面熔化了。然後他就堂而皇之的進來了,看起來比進家門還要自然。
唐威在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他簡直大錯特錯,他不應該呆在這間辦公室裡,更不應該因為恐懼躲在桌肚裡——這樣他會毫無退路。
他驚叫着從桌肚裡爬出來,撲向了牆上挂着的弩弓,哆嗦着上弦,這并非擺設品,而是件十足的兇器,他把弓弩對準了闖入者:“你别過來,我有武器的!”
可是沒用,那黑影,不,那個穿着聯邦快遞的工作服身披鱗甲的怪人正在向他一步步靠近,他走的每一步都在地毯上留下漆黑的腳印。
弩箭終于射了出去,但是卻被揮刀斬落。唐威看着那雙發着金光完全不似人的眼睛,腿一軟跪了下來,他滾打摸爬那麼多年,半黑不白的事一件不落,現在終于輪到他印證那句,“出來混,遲早都要還”了嗎?
那個怪人随意的瞥了他一眼,毫無感情,但說出口的話語卻顯得彬彬有禮,“你拿了不該拿的東西,我現在需要帶走它。”
不該拿的東西?那個他從死人的公文包裡拿走的文件袋!唐威一下子就想了起來,他就不該貪圖那250萬美元,現在報應找上門來了,他要為他的貪婪付出代價,而代價,是他的命!
“我給你,我現在就拿給你!”唐威驚叫着沖向了保險櫃,中途不小心摔了一跤,餘光瞥到了那個怪人,他嘴裡叼着衣角,看起來像是在給自己包紮傷口?但是他拿着的應該并不是紗布吧……什麼殺手這麼敬業,出門殺人還帶着包紮用具……
唐威隻慌忙的看了一眼就扭過了頭,他實在是不敢多看——那怪人幾乎一瞬間發現了他意圖偷窺的小動作,遞過來的冷冷的眼神讓寒氣直往他腦門上蹿,他又是一個哆嗦,連滾帶爬的到了保險櫃旁,然後熟練解鎖。
楚子航捋平了褶皺的衣服,他并不在意唐威的小動作,隻是……路明非一直跟着他,他沒有其他時間來處理傷口。
他吐出一口氣,皮膚上的鱗甲在他的控制下縮了回去。其實他并不想讓路明非看到他這幅樣子,他怕路明非會感到害怕,畢竟被自己冠以三好師兄名号的人居然是個随時會爆發的怪物,這誰受得了?
但很意外,路明非并不怕他,甚至在他意識不清間做出了那些出格的舉動後,依舊不怕他。
那股木質味的柑橘氣息到現在還萦繞在他鼻尖,酸甜中夾着一股微不可查的澀,他有點不确定那是否是從路明非身上沁出的味道,但他那顆被殺戮籠罩的心确實在它的安撫下逐漸歸于平靜。
唐威在轉身的那刻又被吓到了,退去了滿身鱗甲的怪人充其量隻是個大男孩,但他渾身肅殺的氣質并不與他俊秀的相貌相匹配。他一時間看傻了,提在手裡的紙袋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直到那個男孩敲了敲桌子他才反應過來,連忙把那個帶來一切禍端的“班尼路”紙袋雙手奉上。
“沒有拆開過?”男孩看了一眼完好無損的封條。
“沒有沒有,是客戶要的東西,我們哪敢偷看?本來是要今晚寄出去,您就來了。”唐威點頭哈腰地說。
“抱歉造成了财務損失。”男孩垂着眼,指了一下辦公桌上的合照,“這是你爸爸嗎?”
“啊?”唐威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那個合照确實是他老爹在他畢業的時候和他拍的,他連忙打起了哈哈,期待着這個看着不太好相處的男孩能放他一條生路,“哦,是的是的,那是我畢業的時候拍的。”他指了指自己,“我和老爹應該挺像的吧……”
男孩點點頭,“挺像的。”末了他又補充了一句,“好好對他。”然後就提着紙袋躍出了落地窗,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唐威呆立了幾秒鐘之後,軟綿綿地跌坐在地上,他有種強烈的直覺,他和父親的合照是他幸免于難的一大因素。他顫抖着摸出手機,給老爹撥去了電話,聽着老爹在那邊對他莫名其妙交代遺言的謾罵,他那點剛升起的愧疚心消散的一幹二淨:“知道了,别罵别罵……客戶有事提前走了,我今晚回家吃飯。”
他話音剛落,落地鐘轟鳴起來,鐘聲在辦公室的四壁間回蕩,從破窗而入的呼嘯風聲在他耳中被無限放大。通話界面無端熄滅,慘白的燈光中,手機屏幕映照出他尚存恐懼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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