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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必然是他的錯覺!他差點名節不保!
他别扭的摸了一把後頸,入手的皮肉滾燙一片,“時間快到了,學院要的資料不在這裡,在頂樓。”
“你怎麼知道?”楚子航問。
“有人告訴我的啊。”
“誰?”
路明非又愣住了,是啊,他怎麼知道的?他在進入這棟大廈之後就沒和任何人接觸過,而在那層異界空間裡,他失去了對外聯絡的一切手段,自然也不接收到施耐德教授下達的指令,所以這個情報是誰告訴他的?但是他又為什麼覺得這個情報出現在他腦袋裡是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胸口的滞塞感依舊存在,路明非确信他在異界受了傷,但是他有點回憶不起來在那裡發生了什麼,如迷霧般的記憶力隐約可以窺得一個小男孩的身影,那是路鳴澤嗎?一種微妙的違和感悄然浮現,這種感覺他在火車南站也曾有過。他看了眼楚子航,他身上龍化的迹象并沒有消退,“我……不記得了。”
楚子航沒說其他,他湊近路明非,看到明顯的躲避動作一愣,然後面無表情的把嵌在牆裡的村雨拔了出來,“在這裡等我,我去拿資料。”
但轉身的那刻,路明非伸手拉住了他,在他疑惑的目光中,路明非伸手蹭掉了他臉頰上不知何時濺上的血迹。
楚子航不太習慣被這麼觸碰,肌肉記憶先于意識,他也摸上了被路明非碰過的那片皮膚。
路明非看到他這動作後瞳孔地震,目光躲閃,看起來想說點什麼,卻又顧左右而言他,最後像是頂不住壓力般,嗫嚅着問了句在這個情境下格外破壞氛圍的一句話:“我給你的護身符,還帶着嗎?”
楚子航摸向褲子口袋,但很可惜,他什麼都沒摸出來,某些灰白的,像是灰燼一樣的東西随着動作從他的指尖滑落随後飄散在空氣裡。
路明非的目光随着那點灰燼晃了一下,似乎有點難以接受出自他手的護身符早已化為飛灰的事實,他深吸一口氣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我知道了。師兄你取資料小心點。”
“好。”楚子航應了一聲,還有兩分鐘,時間足夠。
看着楚子航進了最後那個房間,路明非低頭看着自己指腹上蹭到的那點血迹,大腦的溫度控制不住又要攀升。
他腦子一熱都幹了什麼啊,楚子航不清醒,他難道還不清醒嗎?虧他還算機智找了個護身符的由頭搪塞過去,不然他這莫名其妙的動作該怎麼解釋!師兄?你臉上有蚊子,我替你趕一下?老天,這個理由八百年前就已經沒人用了!
自暴自棄的揉了把臉,那些在大腦溫度負載時候忽略掉的細節一點點浮出水面。在暴雨氣味的遮掩下,他其實還聞到了點血腥氣,楚子航貼近他的時候就濃郁了起來,并不像是身上沾染到的。
楚子航受傷了?
腦中閃過這個念頭,更多的細節浮現。楚子航腰腹的那塊布料的顔色似乎不太一樣,雖然他整個人都像是從水裡被撈出後烘幹,但那種顔色更像是被血液浸透的。
頭頂消防栓噴灑而下的水早就停了,路明非踩着水迹去盡頭的房間看了一眼。滿地狼藉,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一群人,他們早就失去了意識,看着雖受盡了皮肉之苦但是離魂歸西天還遠着。不過他更在意的是那扇破窗,整塊鋼化玻璃都碎裂了,和異界空間裡的不太一樣。
兩層空間并不盡相同,是巧合嗎?
楚子航不在這個房間裡,空蕩蕩的窗外吊着一根鋼索。路明非眼皮一跳,心中浮現出一股不祥的預感,進來了卻不見人影,他不會是徒手爬上去的吧。而随風搖蕩的鋼索印證了他的想法。
不過他不知道也猜不到,頂層的唐威面對的是一個燃着黑火的惡魔。
重新把已經快被抛之于腦後的耳麥塞進耳朵,短暫的一陣電流聲後,與中央控制室斷聯了近兩分鐘的路明非重新接入了通訊頻道。
對面的教授團的聲音稱得上大喜過望,尤其是古德裡安教授的嗓門大的離譜。
“路明非!你終于回來了!”
路明非如願沉思了兩秒,考慮了一下校長安排古德裡安做他的導師這件事的合理性,他清了清嗓子:“我已經和楚子航彙合,行動一切正常,他現在去取資料了。”
那邊的施耐德簡述了現在的行動總況,在聽到校工部開來的廂式貨車在無人駕駛的狀态撞擊大樓後,路明非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因為據校工部反饋的信息,那個時候楚子航正位于懸橋上,以他的位置,足以目睹大樓被撞擊的全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