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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路明非緩過勁來,陳觀主才随意的轉移了話題,“這個家族的神秘之處不止于此。一百多年前,秘黨那邊,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得到了一個消息,他們聽說了中國某個地方,藏着有關永生的秘密。可能是經過秘密調查,他們将目标鎖定在了這個素來神秘的蔔家。于是他們借東風起火勢,想借用戰争來逼迫蔔家現身。”
路明非并不覺得永生是什麼真正存在的事情,就算是有龍族存在的世界,他也并不認為這東西會是真的,畢竟龍王也會死亡,通過繭化獲得的新生并不屬于常規意義上的永生。
“永生這東西聽起來就不太像真的,我覺得更像是秘黨為了達成某種目的造就的陰謀。西方秘黨東方世家,兩大勢力針鋒相對,随便使點手段搞垮對方,天下共主豈不唾手可得。”路明非一瞬間就腦了八千字權謀文,“所以秘黨得逞了?”
“起初并沒有。皇權派的混血家族率先對秘黨出了手。但後來因為一些很拙劣的挑撥離間,蔔家連同其他幾個隐世派的核心家族被那幾個高位皇權派世家強逼現身。因此蔔家不得不承認他們的确世代守護着一個秘密,但是他們否認那是永生。”
“果然還是被内讧出來了。”路明非覺得有些許遺憾,混血世家那不甚穩固的聯盟關系确實很容易被拆分。
“也不算是,畢竟人性是貪婪的,那些高位者誰不想獲得永生。”陳觀主神色不明,他并沒有經曆過那段時期,這些事件也是他多方拼湊而出的最接近事實的事實,“所以沒人相信蔔家說的。後來他們不知道達成了什麼共識,蔔家同意了幫助秘黨和那幾個高位世家尋找那個地方,但蔔家也僅僅隻是同意尋找,其他的他們一概不會插手。”
路明非懵了,這和找不到自家祖墳有什麼區别?
“這不是他們守護的秘密嗎?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在哪裡?”
“蔔家說那并不是一個真正存在的地方,所以沒人知道那地方究竟在哪裡。蔔家稱呼它為,太虛。”陳觀主從筆架上取下一支毛筆,墨迹暈開,他在身側早已準備好的紙上寫下兩個大字。
路明非瞥了一眼,字是好字,“是‘太虛寥廓,肇基化元’的那個太虛?”其實他第一個聯想到的是賈寶玉夢遊的那個太虛幻境,隻是他沒敢說。
“也可能隻是指代虛幻之地,就和太虛幻境一樣。”
“所以他們找到了?”
“大概率是找到了。在那件事之後,蔔家隻給其他世家留了一句話,然後就單方面切斷了和他們的聯系,徹底消失于世間。蔔家說,你們驚擾了祂的安寝。”陳觀主又寫下了一個字。
“祂?是《靈卷殘頁》裡描述的那個太古時代人類與之對抗的神明?”路明非皺眉,‘祂’一般被用來代指神祇。那神的安寝之地,神墓?又或者是龍墓?這東西的指向性未免有點太明确了吧。
“不清楚。但秘黨曾認為,太虛其實就是指龍墓或者是一些其他類似的東西。比起這些,所謂永生的秘密才是他們真正在意的東西。”陳觀主順手把剛寫的幾個字塗抹掉了,墨汁在紙上緩緩暈成大片墨迹,看的路明非頭暈眼花。
毛筆搭在筆架上發出清脆的‘咯哒’聲,路明非克制住莫名的眩暈感,他開口詢問,“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一百年多前的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他們封鎖了有關太虛和他們那次行動的所有消息。”
“那你怎麼知道的。”路明非現在還有點發懵,剛才的眩暈感讓他猝不及防,但他真的沒看出來陳觀主這樣的一個小老頭居然是個知道這麼多内幕的隐世奇人。
“是你祖師爺說的。你祖師爺曾是蔔家那位世代承襲的‘客卿’的小徒弟。百年前得師令脫離蔔家出世了,是謂之避禍。”
客卿大概就是和蔔家合作的那些人,用世代承襲的誘惑來束縛人心麼?
“我靠,原來老頭兒你這麼有人脈啊。怎麼平常藏着掖着。”
“離了蔔家也就和普通的道士沒什麼區别了。”陳觀主歎氣,“後來蔔家徹底歸隐,你祖師爺收了徒弟,等到他羽化也再沒見過蔔家之人。這一直是你祖師爺心裡的遺憾,他也想知道太虛那件事情的結果,他的師傅就是尋找太虛的其中一人。”
“尋找太虛然後失去聯系,那位祖師爺死了?”不假思索,路明非脫口而出。
“真沒禮貌。”陳觀主瞪了他一眼,真不知道這小子什麼時候才學的會尊師重道,“師祖在羽化前把這些事情告訴了師傅,然後師傅走之前告訴了我,所以你現在應該祈禱,我不會明天就暴斃而亡。”
“怎麼可能,您有長壽之相。”
陳觀主沉默着給自己添了茶,“再後來的事情,就和昂熱扯上關系了。”
“呵呵,怎麼哪裡都有校長。”路明非尬笑。
“你師祖一直都遵循着自己師傅所說,盡力遠離混血種。可是麻煩卻會循着痕迹找上來。大概四五十年前,昂熱來找過他,用一個他當時根本不能拒絕的條件換取到了他的幫助。”
四五十年前?
路明非怔住了,他被弗洛德的事情搞的心煩,現在突然得知了一個相似的時間節點,未免也太過巧合了。
心理問題吞槍自殺,是弗洛德瘋了?他下意識往旁邊看去卻什麼都沒看見。
路明非前段時間給弗洛德刻了一個木牌,作為他魂體的栖息之所,可是自從弗洛德住進去之後,路明非就再也沒見過他。這次回國他本想讓老頭兒仔細研究一下弗洛德的情況,可是任他怎麼叫都沒把鬼影喊出來。要不是能隐約感覺到木牌有寄宿者的存在,他都要懷疑弗洛德是不是死了。
“校長想讓師祖做什麼?”他問。
“他想重啟對太虛的調查,或者說是那些秘黨想重啟,昂熱隻是順水推舟做了個人情。”陳觀主說,“蔔家早就銷聲匿迹,不知道他們從哪裡得知了你祖師爺的存在,然後順着線索查下來就找到了你師祖。”
“昂熱答應你師祖,隻要願意幫忙,他可以承諾不會再有混血種找上我。那時候我已經被他收做了徒弟很久了。”
“好陰險!居然拿你來威脅師祖。”路明非拍桌。
陳觀主無視了憤慨的路明非,“也談不上威脅,畢竟是你情我願的事情。那是我最後一次見你到師祖,所以在之後昂熱才說他欠了我一個人情。但是你師祖走之前還給我留了一卦。”
“什麼卦?總不能是什麼大兇之卦吧。”
“水天需,他讓我等待。”
“靜待時機然後給他報仇是嗎?”類似于這種的崛起複仇的爽文戲碼,路明非還是很喜歡的。
陳觀主搖搖頭,沒有回答,他說,“如果沒有那個意外的話,你現在可能就多了一個師兄了。”
“老頭你居然背着我還有其他徒弟!”路明非驚呼,這是他第一次從陳觀主嘴裡聽到‘其他師兄弟’的存在,畢竟陳觀主收他為徒的時候可是承諾過他是獨苗苗的。
“他已經死了很多年了。”陳觀主打斷了路明非的話,眼中湧動着複雜的情緒,“那是個好孩子,可惜英年早逝。”
路明非沉默,他知道陳觀主現在正在看他,可那目光并沒有落在他的臉上,換句話說就是陳觀主正透過他的臉看另一個人。這下他徹底不敢說話了,把自己死去的徒弟挂在嘴邊,那不純純揭自己傷疤嗎?還有他這個嘴,怎麼什麼東西都往外說,“所以,那位師兄……”
“我是在遊曆的時候撿到了他,那時候他還小,我就一直把他帶在身邊養着。後來昂熱找了過來,他說希望我能把那孩子交給他,他說那孩子血統不低,帶去卡塞爾才能發揮出他真正的力量。”
“那位師兄也是混血種?”路明非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