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忙活了起來,那些糟心事也就抛之腦後了,現在腦袋裡想的都是如何從零開始變出一頓飯來。
等差不多到了中午,打算從最基礎的一碗面開始學習,做法很簡單,燒水,下面,再放進去其他的食材,煮熟了就可以盛出來吃了。
“沒什麼難度嘛。”
在鍋裡接上涼水,學着記憶裡老媽的模樣把火點着了,從冰箱裡取出挂面,捏了厚厚一把在手裡,覺得不夠,又取了一撮出來,通通塞進鍋中,乳白色的面斜斜地插在漆黑的不鏽鋼鍋之中,像技藝拙劣的插花。
“哎不對,好像是要等水熱了再下面……”
又查看了一遍圖文說明,發現自己的确弄錯了步驟。
“算了不管了,稍微調換一下順序也沒什麼影響吧?”
說罷,她站在一旁,信誓旦旦地等水開。
鍋裡開始冒起透明的細密泡沫,面條也開始軟化,她這才反應過來應該去切食材了。
把圓滾滾的西紅柿切好,汁水濺了整個菜闆,切出來的塊狀千奇百怪。
又取了午餐肉出來,切成薄厚不一的片狀,将它們胡亂地堆在一旁的陶瓷碗裡。
然後折了幾片小白菜葉下來,懶得再用刀切,索性用手撕成一條一條,反而比切的更加勻稱。
她正忙着調佐料,就聽爐子上傳來咕嘟咕嘟的響聲,甫一轉頭,滋——白色的泡沫湧了出來,流到了鍋底,火勢驟然竄起來一瞬。
“哇啊!”
她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連忙伸手去關火,漲了滿鍋的泡沫這才消下去。
對于這突發情況一頭霧水,慫了,不敢再開火,轉而在網上搜起煮面的注意事項。
查了半天才知道,要隔段時間就添點水,不然就會發生剛才那種吓人的情況。
掌握了方法,開始第二次嘗試,緊張地盯着鍋裡,但凡有冒泡的迹象,就舀一碗水往裡灌,翻來覆去好幾回,心裡念叨着面也該熟了,于是往裡下菜。
把剛才切好的配菜一股腦倒進去,本來還咕嘟咕嘟沸騰的水也平息了下去,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加熱。
她不敢再分心,目不轉睛地守在鍋前,像極了盡職盡責的守夜人。
終于,水又開始沸騰,她估摸着這是熟了的意思,于是閉了火,掏出一隻大碗,開始往裡面夾面。
夾完了就要往裡倒湯,伸手就去抓鍋柄。
“啊!”她猛然縮回手。
被燙了才習得了一點常識,知道剛燒過水的鍋不能直接摸。
疼得鼻頭一酸,她紅着眼睛吹着自己手指,去牆上取了隔熱的手套來,這才安全的把鍋抱起來,往碗裡倒湯。
兩碗面都準備好了,她也累得大汗淋漓。
把它們轉移到廚房外的餐桌上去,漂浮着油沫和各種蔬菜碎屍的兩碗面品相并不好,她安慰自己說隻要好吃就行。
坐下來打算做第一個品嘗自己手藝的人,用筷子夾起一縷,吹了吹,自信滿滿往嘴裡送。
“……”
……?
内心和表情同時浮現出疑惑。
不是,這是人能做出來的食物?
沒有罵自己的意思,但這,這樣的味道她這輩子從來沒有嘗到過。
怎麼說呢,淡得令人發指,仿佛酸甜苦辣全都少加了那麼一點,但與此同時,又有一種奇怪的味道直沖天靈蓋。
她甚至在裡面嘗出了一點點金屬的鏽味,還有什麼東西發黴的味道,但她确信食材都是新鮮的,中途也沒有添加什麼奇怪的東西進去。
她隻是把眼前能看到的佐料都加了那麼一點點,比如黑胡椒粉白胡椒粉,老抽生抽麻油,陳醋香醋小米辣,本意是覺得味道越豐富越好。
結果卻是做了這麼一鍋出來。
……這絕對不能給諾特斯吃。
會不會把人吃出問題倒是次要的,關鍵是不能讓他知道這是她的廚藝。
從僅有的幾次經曆來看,諾特斯的做飯的水平屬于比較好的那一類,她可不想丢人現眼,被他當面笑話。
于是打算清理掉這兩碗渾濁的面食。
“我知道浪費食物可恥,但阿彌陀佛上帝保佑,人都有犯錯的時候……”
她各路國内外神仙求了個遍,隻為心安理得把這一盆災禍處理掉。
然而事情卻不如所願。
就在她捧着其中一碗賣相頗差的面條鑽進廚房時,卻發現那裡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
不走尋常路,悄無聲息地出現,能做到這種事情的隻有一個人。
莊森芽立刻定住了腳步,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
廚房裡的人打量着竈台上的鍋,又看了看一旁切菜的案闆,最終目光落在廚房門口捧着一個面碗的莊森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