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一個人影出現在卧室門口,那是諾特斯,他抱臂在胸前,肩膀側倚在門框上,打量着在床上哀歎不已的莊森芽。
“遇到什麼困難了?”他頗為正經地問,不帶一絲幸災樂禍的意味。
莊森芽短暫地思考了一下應不應該對他說,可回想起來,她沒少向他抱怨自己的困境,該說的不該說的也都說過,不缺當下這一個。
于是捂着自己的臉,在床上悶悶開口,“我本來是想着,要是能通過在社交平台上曝光披露的方式,把那個騰濱集團壟斷資源的事情公之于衆,說不定能幫爸媽解決現在公司的财務困境。于是就想借用自己畫漫畫積攢的這點粉絲流量,再網上制造一點聲勢,可沒想到漫畫卻被舉報下架了……”
諾特斯模樣略顯驚訝,“這個意思是說,漫畫沒辦法繼續連載下去了?”
這個故事完結與否,與諾特斯的命運息息相關,莊森芽很快想通了這點,乍一聽起來,他們現在好像是同一戰線上的人了。
男人湊過來,坐在她身邊,往攤開的手機上去瞧,像是想要弄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莊森芽坦然地擺弄着手機,打開狐尾平台的軟件程序,給他看漫畫下架的提示。
“你剛才說是被人舉報了?”諾特斯思索着,問她。
“好像有很多人同時舉報我……”莊森芽打開了消息列表,一連串的‘被舉報通知’看得她心驚膽戰。
“看起來的确不像是個人行動。”他說。
點開其中幾個‘被舉報通知’,裡面給出的理由千奇百怪,有的說漫畫含沙射影,引人不适,有的說她侵犯了肖像權,還有的人舉報說作者品格敗壞。
她不理解自己哪裡品格敗壞了,點開詳細信息,舉報者一長串的控訴流言便顯示了出來:
「腳踩兩條船,剛上大學就這麼不知道檢點,這種人也允許她的公衆作品在市面上流傳?教壞小孩子怎麼辦?」
她看着這一段話,人有些呆愣,就像突然被誰打了一拳,正中面門。
諾特斯把手機從她手裡搶了過去,那行刺眼的話就這麼從她視野裡消失了。
他撥弄着屏幕,快速地浏覽着上面的舉報信息,臉色有些冷淡,熒光在他眸中反射着,襯得那雙狹長的眼睛像是冷硬金屬一樣。
另一邊,莊森芽還因為剛才看到的那句話而耿耿于懷。
她不知道那具體是誰留下的舉報信息,但無疑是認識的人。
因為這人不光知道她剛上大學不久,而且還說她腳踩兩條船……這樣的污蔑不是無迹可尋。
就在一天之前,‘一周情侶’的總結會結束之後,諾特斯出現,說了那麼一段類似‘回到我身邊來’的話。
稍微曲解一下的話,就能理解成:她一邊和裴佑哲玩這場‘一周情侶’的考核遊戲,暗地裡其實還有一個暧昧的對象。
如果‘腳踩兩條船’的這個控訴是源于那天發生的事情的話,如果她的推斷沒有錯……那麼這條舉報信息背後的操作者,就是他們學校的學生,而且很有可能是‘一周情侶’總結會結束那時在場的某人。
“真誇張,舉報信息都翻不到底。”諾特斯放棄了翻閱,把軟件退了出去,将手機還給莊森芽,“你對背後的始作俑者是誰有什麼頭緒嗎?”
“……可能是學校的學生,但我不确定。”她并不願意這麼想,在學校接觸的大部分人其實都還不錯,比高中同學要好多了。
随着年齡的增長,大家也都變得更加沉穩、更加包容,她也難得在大學交到了好朋友,所以并不願意去抹黑這個群體,莊森芽繼而說道:“但我在學校裡應該沒樹立什麼敵人,社會上更不可能得罪什麼人……我不知道到底是誰做的。”
她還是搖搖頭,表示一籌莫展。
諾特斯沉吟了一聲,那是他在思考時會發出的動靜,“不如我去調查吧。”
莊森芽擡眼看他。
“狐尾平台這家公司的所在地很好找,注冊公司的辦公地點上網一搜就能查得到。”諾特斯訴說着缜密的行動方案,“員工的電腦裡應該有這些舉報者的詳細信息,通過IP之類的就可以定位到具體位置,那之後,到底是誰在背後使壞,就昭然若揭了。”
光是聽這段話,就算是對法律知之甚少的她,也隐約能感覺到起碼觸犯了兩條以上的律法。
但是……管它呢,是她的權益先受到了侵犯,是有人先來挑釁她、打壓她。
在這個大概沒有人能替她維權的當下,動用一點無傷大雅的‘個人手段’,也沒什麼關系吧?
“那你務必要做得悄無聲息。”莊森芽聲音壓低了,囑咐說。
在這一瞬間,她直感覺自己像是個共犯。
諾特斯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這樣安撫性質的動作他可不常做,“放心吧,被抓了我也不會連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