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森芽想起來,裴佑哲說過,當宴會開始的時候,要過去找他。
當下,人們自發地聚集成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圈子,裴佑哲已經不是所有人的焦點。她想應該是時候了,于是就朝那個人的身邊走。
圓桌旁,生日宴會的主人公正和幾個人攀談着,其中也包括他那看起來很強勢的母親,周圍還有幾個看上去有頭有臉的商業人士。這個組合讓莊森芽不禁心生退意,不敢貿然打擾,隻好站在不遠的地方等他們交談結束。
可是這一撥人結束了又是下一撥,作為主角的人顯然是永遠都不會遭遇冷場的,他要麼被一群精英人士包圍,要麼被他的朋友包圍,莊森芽在其中看到了幾個有點眼熟的面龐,這些人好像在車展那天也出現過,和裴佑哲有過交集。
終于,漫長的見面儀式結束了,裴佑哲的母親被另一夥人叫走,裴佑哲一時看起來不再那麼繁忙,莊森芽這才敢靠近他。
主角的身上已然帶着一股酒味,剛才與人攀談的時候,他沒少往嘴裡灌酒,每換一撥人,就有再次陪上一杯的必要。但盡管味道很濃,他看起來也一點都沒醉,讓人懷疑他杯子裡裝的究竟是酒,還是酒味的飲料。
裴佑哲看到她來了,用有些低沉的聲音問她:“不是讓你剛開場的時候就來找我嗎。”
聽上去帶着些責備的意味,但口吻卻不像是生氣了。
莊森芽條件反射似的連連道歉,“對不起,我看你剛才很忙的樣子……”
裴佑哲沒有就這點多說些什麼,隻是讓她在接下來的時間都待在他的身邊。
莊森芽不理解為什麼他這麼執着于讓她跟着他,心想這可能是出于某種上位者的需要,身邊随時都需要一個小跟班,别管這個跟班做不做事,沒有是不行的。
她原本以為,這又将是一個無聊的夜晚,就像那天在車展那時一樣。然而,當生日宴漸漸熱鬧起來的時候,這才發覺區别還是很大。
在這裡,她可以随便吃甜點,喝果味的飲料,雖然不能自由地走來走去,但是光是站着也不像車展那天那麼難耐,因為今天腳下穿的不再是折磨人的高跟鞋。
半場的時候,在臨時搭起的舞台上,人們開始給壽星唱生日快樂歌。
唱完了生日快樂歌,舞台的曲目就自由了,喜歡放聲唱歌的都跑上去獻唱,有些醉了,有些沒醉,歌曲的質量參差不齊。
娛樂廳裡充滿了巨大的噪音,人們開始往外部轉移,他們來到巨大的玻璃窗外,坐在露天的泳池旁,在月色之下暢聊品酒。
草地上擺開了一個個供人休息的座椅,不過半晌,上面全都長滿了人。
有不怕冷的已經脫掉衣物鑽進了泳池裡,在裡面嬉鬧玩耍;有些則在一旁支起炭火,從冷凍室裡取來食材,開始不那麼健康但快樂的夜間燒烤。
放眼望去,不管是屋内還是屋外,都是年輕人居多,那些業界精英走完了開場的流程、向主人公送上了祝福後,便紛紛離去,吵嚷的室内和寒冷的室外似乎都不是他們鐘情的滞留場所。
漸漸地,這場宴會隻剩下一堆小夥子小姑娘,他們大多是裴佑哲的朋友,或者父母和他家在生意上有所往來。
氣氛變得浮躁又熱烈,這是專屬于蓬勃生命的夜晚,方圓幾裡仿佛都能聽到他們的歡笑聲。
他們享用着似乎喝不完的美酒,吃着在三星餐廳才能吃到的美食,盡情地唱跳歌舞,似乎不打算在黎明到來前睡去。
每個人都在這場宴會中找到了合适自己的位置,家境好的享受着擁戴,美女被帥哥包圍,帥哥被美女包圍;家境一般的在爛漫中迷醉,為自己跻身上流而暗自激動。
把那些業務上有所往來的各界人士送走之後,裴佑哲的任務輕松了許多,後來來找他的都是同齡的玩伴,他也不用再緊繃着,話語和态度都變得散漫了起來。
他帶着莊森芽來到場地的正中,在圓桌上打開了她抱回來的那兩瓶紅酒,手法熟練地往兩隻空玻璃盞裡倒酒,末了,他又開始往裡面兌香槟。
莊森芽皺着眉看他操作,心想這能好喝嗎?等下被他敬酒的人可要倒大黴了。
未曾想,他調好了兩杯裴氏酒,一個轉身,竟然是把其中一杯遞給了她。
……假的吧。盯着那杯酒,她默不作聲地想。
“呃,給我喝嗎?”莊森芽不太确定地問。
“宴會主人有義務向每一個賓客敬酒。”他是這麼說的。
莊森芽感覺對方可能有點醉了,敬酒這種事從一開始就不該有自己的份,她就是來打雜的,哪裡算得上是賓客呢。
但裴佑哲似乎執意讓她喝下,舉起的手臂未曾有半點放下的意圖,那杯混雜着紅酒和香槟的不明液體依然舉在她的面前。
莊森芽吞咽了一口口水,卻之不恭,于是接了下來,閉上眼睛,視死如歸地喝了那麼一口。
……味道居然還行?就是有點苦。
睜開眼睛,面前的裴佑哲已經将他的那杯一口悶掉了,他擦去嘴唇上液體,盯着莊森芽手裡尚且半滿的那一杯,眼神似乎有點迷醉,但更多是一種想要盯着她喝完的執着。
都說兩種酒精混在一起之後是最醉人的,這一杯下肚她可能就再也清醒不過來了,它雖然味道還不錯,但要把它喝完,莊森芽心裡還是有點抗拒。
于是拼命思考着借口,再不濟用什麼話題把這次敬酒岔開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