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撂下這句話就離開了傳送帶,身影往場地中央的方向而去,頭也不回。
莊森芽費力打開車門,從裡面鑽出來。她退到一旁,這才明白過來裴佑哲為什麼不讓她關車門。向上敞開的車門像是兩翼,襯得整體有種超現代的美感,加之傳送帶的速度,它就像在低空飛翔一樣。
她看得有點愣神,回過神來,已經找不到裴佑哲在哪了。
周圍都是穿着各色禮服的人,要麼就是扛着昂貴攝像機的拍攝人員,還有穿着暴露性感的車模立在中央場地的豪車旁,放眼望去,居然連一個休閑着裝的人都沒有,這顯然不是一個面向群體大衆的展會。
硬要說的話,它反而和中世界歐洲的舞會有點像,偌大的廳堂裡面是光鮮亮麗的人群,價格高昂的展車單純是一張入場券,擺在這裡甚至不是為了炫耀,隻是點綴,重要是來到這個場館的人。
現在莊森芽知道裴佑哲為什麼讓她稍微打扮一下了,今天她要是穿一身毫無美感的運動服進來,恐怕直接會被工作人員轟出去。
當下,她立在場館内的一角,身後是旋轉的車道,前方是高起的展台。有些車主直接把車停在了中央展台,那些似乎是駐場車輛,在散場之前都不打算開出去。
找不到裴佑哲的身影,她有點不知道該做什麼了,拖着自己一身黑裙在場地裡來回走,像個飄零的鬼魂一樣。
她感覺到困惑,說到底,她來這一趟的意義是什麼?裴佑哲好像也沒有要她時刻陪同的意思,走散了都不見他來找,完全是把她散養了。
啊,難不成本來他是想帶着她的,但是因為今天的打扮實在是有點上不了台面,盡管已經臨時補救過了,但還是和那些莺莺燕燕的美人有太大的差距,帶着嫌丢人,所以他幹脆就把她丢在一旁了。
莊森芽一點沒覺得難過或者怎麼,不如說這樣正襯她心意,離那個對她嚴肅無比的裴佑哲遠一點,對身心健康都很有好處。
場地邊上有個供應酒水和甜點的方形吧台,人群蜻蜓點水似的經過,帶走一杯雞尾酒或者别的什麼,這繁忙的一角更顯得這場展會像是一場社交晚會了。
她向吧台摸了過去,在高腳凳上坐下,沒找見菜單,也不知道台上擺着的五顔六色的酒水能不能直接拿走,于是就盯着它們,直到吧台的小哥有點看不下去了,對她說“想喝什麼您自取”,她這才要了問他要了杯無酒精飲料,端着惬意地品嘗起來。
嘴裡有薄荷的味道,飲料不是很甜,冰冰涼涼沁人心脾。展會裡的人影很繁忙,穿着賞心悅目的人們來回穿梭,她像個旁觀者一樣待在外圍,十分享受這個惬意的時光。
這哪是什麼考核,裴佑哲完全是帶着她度假來了,有帥哥美女可以看,有免費跑車可以體驗,飲料小吃無限量供應,放平日裡去哪有這種好事?
這麼一想,一路上的擔驚受怕也值得了。
而且,展會現場也根本沒有她想象得那麼拘謹,這裡是熟人社交,沒人搭理臉生的她,她也不用在乎旁人的眼光,反正都不認識,一個人待着反而輕松愉快。
不管裴佑哲是去幹什麼了,她希望他别那麼快處理完那邊的事情,最好幹脆把她忘了,把她丢在這裡,等玩夠了,她自己會找附近的地鐵站回去。
然而,十分鐘還沒到,美好的幻想就破滅了。
一個有些怒氣沖沖的人影從場地的中央出現,徑直走向吧台的方向。
發現那個身影之前,莊森芽原還在悠悠然品着手裡的薄荷飲料,惬意地發出輕歎。可是當看到朝她而來的人後,一下子那些幸福的泡沫全都破了,她就像是被老師抓包的學生一樣跳下高腳凳,直挺挺地站着,手裡的飲料也不知道放到哪裡好。
裴佑哲黑着臉走了過來,步伐都帶着一陣帶着怒意的風,他立定在她身前,冷着聲線質問她,“你剛才去哪了。”
“呃,不、不小心沒追上你,場地太大,跟丢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緊張什麼,剛才明明是他悶頭往前走,把她丢下不管,現在卻反過來責問她。
可是對方的氣場實在太強,她不小心被震懾住,一時間都不敢确定這到底是誰的錯。
裴佑哲低頭看向她手裡的玻璃杯,“所以,你就幹脆不來找我,跑到這種地方來喝飲料?”
“對不起對不起。”她慌張地道歉,把喝了一半的飲品放到吧台上,差點碰倒了整齊排列的高腳杯。
他默然片刻,轉身而去,這次腳步放慢了一些,“跟上來。”
莊森芽驅動腳步,極不情願地跟在他身後。
救命,誰來救救她。
還要繼續和這個低氣壓的人待在一起,她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