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的話,她可能會采取這種肆意妄為的做法,并相信裴佑哲能夠寬宏大量地理解她、放她一馬。可是第六感告訴她,現在這樣行不通了。
要說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首先,是那天下課被這個學生會主席堵在教室逼問的場景,他質問她是不是《靈月十四》的作者,而那是莊森芽第一次被裴佑哲用這麼強勢的态度對待。這種事有了第一次恐怕就會有第二次,她要是膽敢把昨晚的事糊弄過去,不給一個明确的解釋,她覺得裴佑哲是不會放棄逼問她的。
另一方面,就是昨晚讓她整個人都愣住的那句話了,而那也是她對裴佑哲說的最後一句話。
‘你喜歡我還和别的女人……’後面的内容她不願再回想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裴佑哲的樣子很不對勁,海風雖然掀動他的發簾,可其他部分卻像是石雕做的一樣,大睜的雙眼裡沒有任何情緒,也沒有光,就仿佛整個人都被掏空了,變成了一個沒有靈魂的物件。
好像她先前所說的所有那些難聽的話,他都能夠承受,但這一句不行。
好像那些所有的惡語加在一起都沒有這最後一句沉重。
她說見到他覺得反胃,他隻是神情微動,有點受傷。
她說覺得他僞善惡心,他擰緊了雙拳,看起來有點破碎。
同理,如果她隻是說他很賤,而不帶那些前提,這幾個字眼不至于将一個能爬到主席位置上的人擊潰。
……但他那副模樣,看起來的确是遭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問題出在哪裡,現在已經很明顯了。
莊森芽啃完了手裡的甜甜圈,發膩的味道刺激着感官,糖分讓疲憊的大腦繼續運轉。她拽過一旁疊好的幹淨毛毯,把自己蓋住,隻留一雙眼睛依然盯着熱鬧非凡的排球場。
昨晚,轉身的那一刻,他在想什麼?
假如……如果做一個假設……假設裴佑哲真的喜歡她的話——
不,怎麼想還是不可能,她有什麼好喜歡的,高中的時候那麼陰沉,現在開朗了點,但又變成了個腦袋裡隻有畫畫的怪胎……
以前倒是有人說她長得好看,誇她眼睛大睫毛濃密,說她臉蛋子精緻有氣質很甜美,但這些話随着年齡的增加已經絕迹了,尤其是上高中之後,她總是擺一張冷臉,看起來一年四季都在生氣,更是很少有男生願意接近她。
所以,身邊圍着那麼多漂亮女生的裴佑哲按理來說也應該是那其中的一員。
……算了,先不想這些,刨去一切現實因素,就認為不可能的事情就是發生了吧。
假設裴佑哲真的喜歡她,那麼昨晚她對他說的那些話,無疑是一把把刺向心髒的利刀。
她不知道他具體是什麼感受,隻知道受過傷的人一般不會對始作俑者善罷甘休。
綜上,昨晚那些話……如果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裴佑哲是不會放過她的。
莊森芽把白色的毛毯蓋在腦袋上,長歎了一口氣。
所以,事情就是這樣。
她可以給裴佑哲磕一千個頭,說一萬次對不起,但恐怕該有的解釋還是要有。
……就是這點很難啊。她剛剛想出怎麼解決諾特斯那邊的事,腦細胞已經不太夠用了,現在又要想怎麼編造一個合理的借口,讓裴佑哲相信她昨晚那些話都不是真心的。
她又從毛毯下探出半個頭來,盯着打得熱烈的賽場,圍觀的群衆隻增不減,裴佑哲的迷弟迷妹越來越多。
說起來……好像沒看到石玥詩。
自從上次在教室見過她一面、她說自己懷孕了之後,好像一直就沒有看到她了,這次的海島旅行也沒有來……
想到這裡,莊森芽漸漸睜大了眼睛。
對啊,她怎麼把這麼完美的借口給忘了。她完全可是說自己是不想插足他和石玥詩之間的感情。既然都有可能懷孕了……那裴佑哲怎麼看都要對人家負責。
昨晚那些話,就解釋說是一時沒控制好情緒,有些過頭了,其實不是真的讨厭他,隻是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讓他把心思放在石玥詩的身上。
沒錯,就這麼解釋。
雖然感覺有點牽強,但态度誠懇一點的話應該是能糊弄過去的吧?
終于,截至目前,兩個麻煩的問題都得到了解決方案,莊森芽這才感覺到真正的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