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她一直在等裴佑哲下場。
她把那些解釋話語在内心裡重複了一遍又一遍,甚至想好了要配上怎樣的表情。
可惜一切沒有如她所願。
裴佑哲從場上下來的時候,立刻被一群遞水遞飲料的女生們圍住了,石玥詩不在,而裴佑哲又一時對外宣布的是單身,這導緻沒有這個所謂的‘正主’鎮場子的時候,對學生會主席表示好感的女生有很多。
莊森芽一路尾随在裴佑哲的身後,好不容易把那些人都熬走了,在背後喊對方的名字,想叫他等一下。
她覺得自己的聲音足夠大,而且喊了好幾遍,可是裴佑哲就像沒聽見一樣,徑直走進了海灘邊上提供給遊客的淋浴房,一進就是半個小時沒出來。
莊森芽又在外面等了他半個小時,好不容易把人等出來了,就見他和不知道哪冒出來的好兄弟費洛勾肩搭背,兩人旁若無人地往住宿區走。
她連忙追上去,喊着:“佑哲,我有話跟你說!”
費洛見到她,兩眼放光,擋在她和裴佑哲之間,“森芽,我們正好四缺一!”
“什、什麼?”
“走走,去打麻将!”
莊森芽被攔住了,淺黃頭發的男生不由分說攬住她的肩,把她往相反的方向帶。
她回頭,看到裴佑哲在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至此,她算是明白過來了。
裴佑哲不想見她。
費洛帶她走,她沒反抗,心情有點複雜,想和那人說話的念頭被沖淡了。
應該說有點膽怯,因為對方的冷漠并不常見。
他們來到了棋牌室,棋牌室在海邊一個窗明幾淨的屋子裡。
麻将兩元起步,一局二十封頂。
她頭腦不清醒,八輪輸了一百。
費洛說她是他抓來充數的,于是付了這筆錢。
她不再打下去了,隻怕會讓費洛輸得更多。
回到自己的木屋倒下,迷迷糊糊又睡了一覺,醒來天色已晚。
汪素文回來了,帶着香噴噴的炒餅,說是這裡的特色。莊森芽起來吃了一些,沒胃口,倒頭又睡。
次日,旅程進入尾聲,學生們乘坐渡輪離開島嶼,又登上返校的大巴。
而莊森芽也一直再沒有找到機會和裴佑哲說上一句話。
給他的手機發消息,就像石沉大海一樣,毫無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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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歸來,學校組織秋季下半學期的激勵演講,主要目的是幫學生們收收心,沖刺即将到來的期末考試。
主講人無疑還是品學兼優的學生會主席,他依然像開學典禮那天,站在無人可及的高台,如上天派來的高潔之人一樣和下面的學生們說話。
然而在莊森芽的眼裡,對方的形象卻與聖徒不再那麼沾邊了,他不是那麼遙不可及,也會像正常人一樣脆弱,更有強迫别人去做事的時候,他不再那麼完美,卻也愈發鮮活,就是因為這樣,莊森芽對他的愧疚感愈發強烈了。
聖人或許沒有感情,怎樣的事情都傷害不了他們,但裴佑哲若隻是一個高尚的普通人,情況就不一樣了。
他會有動搖的時候,會有行為不得體的時候,更會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時候,也會有悲傷失意的時候。
她有時會想,裴佑哲維系着現在這副寬和親切的模樣,究竟花了有多少精力。
在她的印象裡,高中時期的裴佑哲并不完全是這樣的。那個時候的他,表面上雖然和現在差不多,但私底下其實要更加銳利一些,處事沒有現在這麼圓滑,會直言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很多時候把自己的感受擺在第一位。
莊森芽總覺得人是不會輕易改變的,自己心裡也時常住着那個陰沉的小女孩,一旦受到外界過分的打擊,她就又會脫下光鮮亮麗的僞裝,縮回自己的殼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