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真是皇帝下旨了?紀桑的心情有點奇妙,但還沒認真考慮一秒,就被紫荊拖下床趕緊梳妝穿衣了。
紀桑風風火火地趕到正廳,廳上鋪着紅氈,擺好了香案——她還能分個神,原來古代都是這麼接旨的?
她站在夏侯郢一旁,眼看着他負手而立,神色冷峻,氣氛壓抑得她甚至有點不知所措。紀桑想起那些電視劇裡的“吾皇萬歲萬萬歲”,覺得荒誕又好笑。夏侯郢一側頭就看到她忍俊不禁的表情,然後沖着她輕輕搖頭,提醒她認真點,她又迅速繃住了表情。
門外忽然傳來整齊而急促的腳步聲,随後一聲高喊:“聖旨到——”
紀桑屏住呼吸,看着一個穿公服、戴幞頭的中年官員大步走進來。他手裡拿着黃緞聖旨,身後跟着幾名侍衛,聲勢浩蕩,壓得她心頭一顫。夏侯郢率先俯身跪下,紀桑也連忙學着動作跪下,心裡卻忍不住吐槽道:“紀桑,你入鄉随俗也太快了些吧!”
那官員清了清嗓子,打開聖旨,字正腔圓地念了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今有民女紀桑,所設戲班,遠近聞名,然傳言其通敵外族,勾結逆黨,意圖惑亂人心,禍亂朝綱。此事事關重大,朕特命世子夏侯郢随行押解紀桑進京,交由大理寺細查。爾等即日啟程,不得延誤——欽此。
念畢,官員威嚴地收起聖旨。
紀桑半跪在地,腦子嗡嗡作響。
哈?說她通敵叛國?她一個戲班老闆,連大禮的地名都叫不全,怎麼可能通敵?她本能地想要辯解,可又覺得這明黃聖旨壓在頭頂,抗旨的後果她應該承擔不起。
夏侯郢沒有遲疑,幹脆利落地接過聖旨,恭敬道:“臣遵旨。”
紀桑垂頭,心裡安慰自己:“算了,就當是新開的副本任務了。”她伏在地上,說了聲,“民女紀桑接旨。”
等閱旨官一走,紀桑整個人就炸了:“我靠,這都什麼狗屁理由!哪個腦袋灌漿的缺心眼子造的謠,啊?通敵叛國?!我連你們國家有什麼外族,長什麼樣都不知道,這要怎麼通?!”而後她忽然想起什麼,問立在一旁的夏侯郢,“這通敵叛國是什麼罪?”
夏侯郢輕微皺着眉頭,“死罪。”
“我靠!”紀桑倒吸一口冷氣。
穿越不是該有主角光環嗎?沒有金手指,開局秒殺反派也就算了,怎麼搞個事業把自己判成死罪了。
夏侯郢走出正廳,聽風上前聽令,他低聲幾句後,便見聽風拱手退下。他一雙眸子眯起,眼裡是深不可測的寒。
紀桑是他的底線,他絕不會讓任何人動她。
聖旨到達府上的時候,姜氏看棚也被強行貼上了封條,正在排隊買票的看官都被官兵轟走了。
廖席玉帶人直接來找紀桑是怎麼回事,發現府外已經被官兵把守,她進不去了。
紀桑同樣也出不去,她惴惴不安,不會自己真的要被砍頭吧。但是反觀夏侯郢,他整個人看着非常淡定。
他握住她的手,堅定地說,“相信我。”
隻是三個字,卻讓紀桑放下心來。夏侯郢大概不會不管她,若是真的不管她,大不了就是一個死,她已經非常樂觀地想好了最壞的打算。
死了,說不定就能穿越回去了。她這麼安慰自己,倒是不那麼害怕了。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紀桑看到停在門口的押送馬車,才有那麼一絲自己好像真的有大麻煩的實感。
“紀桑!”廖席玉一直蹲守在府上門口,見紀桑出來揉揉發麻的腿,趕緊跑過去問她怎麼回事。
官兵見有人沖過來,紛紛拔刀出來,刀尖沖着廖席玉,“什麼人?!”
“将刀收回去。”夏侯郢站在紀桑一旁,冷冷地命令。
押解官走上前來,讪讪地說:“世子爺,還請您不要為難下官呀。”
夏侯郢冷撇他一眼,“半刻鐘即可。”
雖然夏侯郢退朝辭官,已經沒有實職,但仍然還是世子。他一個小小押解官哪裡惹得起,于是揮手讓屬下收了刀。
紀桑和廖席玉簡明扼要地說了原因,廖席玉氣得直接破口大罵,“是哪個天打雷劈幹出這颠倒黑白的營生?”
“我沒事,戲班子那邊不如就先讓大家休息幾天,等我回來再定。”紀桑安撫她道。
紀桑被安排在一輛單獨的馬車裡,四周有侍衛嚴密看守。經過數日颠簸,隊伍終于抵達京城。紀桑下了馬車,還沒來得及站穩,就被押送到了大理寺。
主審廳内,氣氛緊繃。
她一路被帶到審訊堂,環顧四周,發現這裡比電視劇裡的“堂前龍柱”還威嚴。主審官坐在高高的案幾後,目光冷峻。她甚至能感覺到空氣裡隐隐的壓迫感。
“民女紀桑,”主審官語氣低沉,“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