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患病的士兵情況總算有了好轉。
梁生憶既慶幸又震驚,如果這病要藥人的血才能醫治,那麼當年雪汝山莊究竟放了多少藥人的血,才能平息這麼大一場瘟疫?
梁生憶不忍細想。
或許明月樓藥罐裡的那些交易人,就是犧牲之後的結果。
所以凝天城雪汝藥莊的人才如此排斥這個方法?
一來它太過殘暴,二來如今已經沒有人能夠提供充足的血源。
除了明月樓那些四肢皆無的藥人,隻有……梁生憶自己。
哎,事已至此。
梁生憶歎息一聲:“是時候給自己來個放血療法了。”
委中穴,足太陽膀胱經的合穴,位于腘窩橫紋中點,經脈通過橫紋直達足部,交點為穴位。
本穴又名“血郄”,為血中之郗穴,多為針刺放血為治也。
梁生憶給自己放了半刻鐘的血,兩隻腿的血從噴湧而出,到逐漸平息。
看來瘀血還真是不少啊……
梁生憶感歎着,把放出的血悉心收集起來。
……
這天,梁生憶正去軍營給林香賦送藥。
她拿着林香賦給的信物剛進營地,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喊叫聲:“南臯打過來了,敵方副将一大隊人正在逼近!”
梁生憶聽了雙眼無神:人怎麼能怎麼倒黴成這樣……
林香賦今天正帶兵出征,對方立馬調另一隊人攻打營地。
——調虎離山之計。
看來軍中内部的叛徒還是沒有找到。
梁生憶被推搡着跟後廚的人一起躲進了地窖,聽着頭頂隊伍踏過的聲音,心裡砰砰直跳。
不知過了多久,地窖的頂被人打開了。
梁生憶站在拿着兵器的後廚婦女身旁,屏氣凝神地目視前方,護腕裡的銀針蓄勢待發。
“是我們!林将軍帶人殺回來了,沒事了!”一位士兵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梁生憶看向背後的人,确認真僞。
一位炊事兵聽出了那是熟人的聲音,驚喜瞬間爬上臉蛋,代替了之前的陰郁與擔憂:“是真的!我認識他!”
梁生憶還是不太相信,萬一是敵人的詭計怎麼辦。
威脅他們把人騙出來,也不是不可能。
梁生憶正想着,更多熟悉的聲音從頂上傳來,聽着大家的叫聲,衆人總算放下心來。
梁生憶從地窖爬出來時,看見一個渾身是傷的人正被林香賦抱進軍帳。
梁生憶好奇地上去問:“那是誰?”
方才跟在林香賦後面的士兵守在門口,看了梁生憶一眼,回答道:“林将軍親封的小将,她方才單槍匹馬守住駐地,身上受了很重的傷。”
梁生憶又問:“她叫什麼名字?”
“好像是叫……”士兵思索了一下,才說:“好像是叫林焉和。”
梁生憶頓時心中一震。
世人皆知被送去和親的是安甯公主,卻鮮少有人知道知道她叫什麼名字。
她叫趙焉和,不過現在,她叫林焉和。
梁生憶還沒來得及震驚,安甯公主趙焉和為何大難不死、還改名成了“林焉和”,投身軍營的,軍帳中就傳來林香賦急切的聲音:“請軍醫!快去請軍醫!”
梁生憶自然義不容辭。
她沖着帳内喊到:“林将軍,可否讓在下一試?”
林香賦一聽她的聲音,急切道:“快快,快快有請!”
梁生憶掀開簾子進去。
林焉和此時正躺在床上,渾身是血。
梁生憶趕緊讓林香賦配合她幫林焉和卸下铠甲,确認傷口後進行清創和包紮,之後再診脈開藥。
好在林焉和身上的铠甲非同凡響,材質堅硬,為她擋下了不少緻命傷,不然,怕是兇多吉少。
林香賦也慶幸,她口中雖有責怪之意,但更多的是欣賞:“這铠甲乃是林家先輩留下來的,挂在軍中如同一面旗幟,激勵将士們,沒想到今天被她穿去了。不過事态緊急,也情有可原。”
梁生憶不拆穿她的護犢子行為,隻是問道:“小林将軍是何時進的軍中?”
林香賦聽到這裡,眉毛頓時豎了起來,氣憤道:“我也不知,這小子偷偷參軍了也不告訴我!”
半晌,她眉眼又柔和下來:“不過也是,如今天泉之人都恨她入骨,聲稱是因為她兩國才會交戰,若她直接暴露身份,恐怕也不是一件好事。”
“哎……”梁生憶歎息一聲。
派公主和親,隻是為了穩固她父兄的江山。他們不想給她繼承皇位的資格,卻要她替那一群窩囊的父兄背鍋。
明明公主至今下落不明,卻沒有人關心她的安危,隻一味地指責她不負責任。
這就是她拼盡全力守護的人們嗎?
梁生憶眼中閃過迷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