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世之姿是上天給她的恩賜,亦是上天贈予她的枷鎖。
她想逃,她又能逃到哪?
搖了搖頭。
這就是她的困局。
若她自身争不出去,遍地是牢籠。
謝蕪垂下目光時,收回視線,忍下心思。
罷了,罷了。
既得了這副皮囊,擺不了孽緣,她便該竭盡全力以此來換取自己想要的。
*
是夜,定國公府。
廊下清風習習。
岑夫子動作熟練制藥,期間瞟了眼對面人,道:“究竟發生何事?怎的從公主府回來便一直發呆。”
裴衡回想公主府情形,道:“今日去公主府,遇上一人。”
今日聽聞長公主在勤政殿外大鬧,逼得禦史台的人吐血而亡。
長公主與兄長曾有婚約,兄長故去後,即便後事變幻,但長公主與定國公府一直交好,家中無旁女眷,是以他隻得登門拜訪。
也是這一遭,讓他另有一番奇遇。
“哦?”岑夫子來了興趣,“何人?”
裴衡沉默片刻:“你可記得我曾向你問起,這世上是否有無需用藥,隻見人一面便能解病症?”
岑夫子:“……”
岑夫子沒說話,但他看向裴衡如同看癡傻小兒的眼神卻絲毫不做遮掩。
不用藥就能治病,治得那是相思病。
視線落在裴衡身上時,岑夫子搖搖頭。
相思病……啧啧啧,就裴慎之的這副身子骨兒,隻怕目前是嘗不了相思樂,悟不了相思苦。
岑夫子咳了一聲,直起身子,抻了抻懶腰,歪頭活動筋骨,待走到裴衡身邊時,鄭重地拍了對方肩膀,正色體諒道:“時候不早,若是困了便睡吧,省得身體不行,腦子也跟着受連累。”
“……”裴衡一瞬無語,補充,“我是認真的。”
岑夫子不說話,鄭重而認真點頭。
裴衡:“……”
手指微蜷。
說來今日在公主府再遇貴妃實屬偶然。
說來奇異,與貴妃相見時,他隻覺神清氣爽,體内似乎漸漸湧入一股蓬勃氣息正在調節五脈。
筋脈似在無形中修複重建。
他詫異世上怎會有如此玄奇之事?
于是略向貴妃走近一步驗證。
那時,他察覺體内萌生的力量感更甚,再握拳時隻覺掌心也能凝聚力量。
在貴妃離開公主府後,體内蓬勃湧動的生機慢慢平息。
像是湧動海面再次回歸風平浪靜。
他再次握拳嘗試時,體内雖未再有先前力量充盈之感,氣息卻平穩許多。
若之前紫宸夜宴上他心存疑慮,如今再見到貴妃,他心中已有定論。
事情說來玄奇,又無處可尋,難怪岑夫子會質疑。
他在意外發現這一點後亦是震驚。
裴衡不再過多辯解,隻遞上手腕:“你來診脈。”
岑夫子二話不說将手搭在脈上,閉着眼診脈。
片刻後,岑夫子猛然睜開眼,驚訝:“你身體如何有了這般變化?”
自來他為的裴慎之診治都是徐徐圖之,用藥慎之又慎,不敢多一分,隻因裴慎之身子骨實在是差。
可如今看這脈象,猶如枯木再逢春。
這是如何做到的?
短短時間,有如此奇效。
世間竟有如此神奇醫術?
實在是匪夷所思,聞所未聞,他必須得一探究竟。
裴衡收回手,面色從容,不再做聲。
岑夫子卻急了,連忙站起身拽起裴衡就要往外走:“世上竟真有如此奇人?難道是藥人?快,慎之,快帶我前去一觀,我倒要好好研究研究是如何修煉而成。”
裴衡分毫不動,隻說:“夜色已深。”
岑夫子啧了一聲,明白了:“慎之,你也忒吊人胃口。見一面而已,慎之何必如此小氣?”
想到對方身份,裴衡搖頭,坦言:“并非我有意阻攔,隻是那人你我輕易見不到。”
皇宮内院,豈是男子能踏足之地。
“哦?”岑夫子興趣更濃,“那是何人?”
裴衡婉拒:“事關清譽,恕慎之不能多言。”
岑夫子:“?!!”
清譽?
岑夫子手揣在袖子裡老老實實重新坐回位置上。
他懂了。
對方是女子。
再看裴衡時,岑夫子雙眼放光。
此次來長安真是收獲頗豐,新奇得不能再新奇。
裴慎之居然有相識的女子!
妙!這可實在是妙!
岑夫子深感欣慰,此次回長安,他一再擔心,可如今再看,定國公府香火有望了。
岑夫子由衷感歎:“這樣也好,若是有了現成的‘藥材’你能好得更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