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到他、他們了。”遠遠地瞥見黃沙中的寥寥幾道黑影,王樹停了推進劑,操縱着裝甲車緩緩降落。
地面上的小黑影也發現了天上的移動沙堡,激動地朝他們的揮手。
戰鬥位的狙擊視野很好。站在趙莫的角度,領頭那個長手長腳的簡直是一蹦三尺高,一邊揮手、一邊朝這兒蹦跶,迎風招展的模樣,像極了氣球人。偏生這塊的沙地軟,他一蹦一個坑,在狙擊鏡頭裡高一下矮一下的。
好在都是有資格參賽的優秀軍校生,在離裝甲車約莫二十米的距離,“氣球人”就不再靠近了,給裝甲車留出足夠的降落距離。
細軟的表層黃沙和下層被礦物質緊緊膠結的硬沙層為裝甲飛車的平穩落地提供了有利條件,可即便如此,裹挾黃沙漩渦的成噸巨物轟然落地,伴着沙石墜地的正弦波,機體間“沙沙”的金屬摩擦聲還是撓得人耳膜不适。
“茱莉亞和趙莫,跟我下去。”溫南解下安全帶,朝後叮囑道。
聞言,沈鋒也從駕駛位上站起身:“我也去。”
“車裡悶。”她闆着臉道。
溫南反應了會兒,不知從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品出了什麼意思,了然地點點頭。
牛犇犇轉着小綠眼,咕噜咕噜地瞅着二人的眉眼官司:“那我也去!”
溫南冷眼瞥它。
“車上太悶了!我下去透透氣,絕不給你們惹麻煩!”都怪那群老鼠,搞得它動畫片也看不成了,在車裡發呆還不如下車去裝傻!鬼精靈的小機器人如是想。
茱莉亞的眼睛倒是biu地亮了:“那你得幫忙做記錄,幫我整一份報告草稿!”
有這種不用說好話拍牛屁就能白得一篇報告的機會,她萬萬不能讓溫南攪黃!
“成吧。”這種小事,牛犇犇爽快答應。
茱莉亞笑眯眯,一邊盯着溫南,一邊猛搗趙莫,讓她也順勢敲詐一篇。
趙莫:“……”
倒不是她不想偷懶,主要是牛犇犇那小傻樣,自己很難病急亂投醫地去相信它欸!
至于溫南那兒,比起帶上牛犇犇,還是催茱莉亞寫報告更讓人上火。他瞥了殷殷切切的兩人一眼,倒也默認了。
小插曲很快過去,拉下頭盔上的防風鏡,一行人鑽出車門。
打着這段時間差,不少誤出賽場的軍校生也從遠處趕到,朝裝甲車處彙聚。
“你——”沈鋒打頭陣,遲疑地停在吃了一嘴沙子,正“呸呸”個不停的柳啄樂身邊。
沒錯,氣球人就是幾天前滋了牛犇犇一身沙的愣頭青。牛犇犇走近後瞅見是他,就呱嗒個小臉縮在趙莫身後,擺出一副“沒頭腦且不高興”的模樣。
“我沒事,”柳啄樂瞅着沈鋒,呸裡偷閑地揚了揚大白牙:“老師們好啊,你們是來救我們的嗎!”
沈鋒:“……”
跟在領導後頭的七隊隊員:“……”
“欸?不是來救我,那是來罰——”
“你好,我們是本次賽事的C9安保小組。”溫南無語地上前一步,出示工作證件。
“我們在巡邏過程中發現星獸群暴動,上報賽事指揮中心後,接安保組通知,按照救援預案,我們被派來為你們提供幫助。”他舉着内置芯片的證件晃了晃,向柳啄樂身後越湊越多的軍校生們展示道。
“幸好我沒點退賽。”溫南話音剛落,趙莫就耳尖地聽到了人群中傳來的慶幸聲音。
“……”
就是點了退賽,場内崗哨也來不了,還得等我們來接。她目不斜視,暗自腹诽。
“你們一共三十六人?”溫南看了看還在不斷壯大的學生群,對照着雷達數據,問隐隐有着領頭羊之勢的柳清樂道。
“是的,”柳啄樂雖然有點缺心眼,但也是一開盤就被壓定為十大種子的熱門選手,組織能力自然不差:“二團十八人,三團十五人,七團一人,八團二人。”
他盯着通訊器繼續說:“按照三分鐘前的數據統計,隊伍裡沒有傷亡情況。”
“你在實時統計傷亡情況?”溫南敏銳地察覺這一點。
“我隻是組了個簡易頻道,”柳啄樂撓撓腦袋:“這是三團楊清音的想法,因為定向儀突然失靈的緣故,她建議我們定點分散,螺旋行進、輔助定位,不至于在這兒完全迷失方向。”
聽到好友學妹的名字,茱莉亞立刻轉過頭面向趙莫。雖說兩人都帶着頭盔,但趙莫不用看都知道,她準在防風鏡下沖自己擠眉弄眼。
說曹操曹操到,說話間,順着王樹派出的無人機指引,楊清音連同三五個軍校生,也從遠處的沙丘趕了過來。
随着她趕到,人群自動讓開條路,讓她走進環狀隊伍的核心。
不知是不是認出安保組編号的緣故,站定後,楊清音沖着趙莫的方向微微點頭。
“人齊了。”沈隊掃了挨挨擠擠着的選手們一眼,對溫南道。
聞言,楊清音立刻沖人群道:“檢查檢查,誰帶了傷誰丢了設備,還有剩餘物資,也清點清點,抓緊上報。”
見她發話,人群迅速動了起來。一個個雖灰頭土臉,但清點上報得秩序井然。無序漫飛的滔天沙暴裡,迎風遷移的沙丘上,風塵仆仆的年輕人朝氣得耀眼。
溫南也樂得楊清音給七隊減輕負擔,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給這夥軍校生放寬了些休整時間。
茱莉亞抱臂側頭,沖屁颠屁颠跟在楊清音後頭的大塊頭揚揚下巴,側頭對趙莫道:“這麼看,你師妹才是那個領頭的?”
趙莫與有榮焉:“那可不,不然能在最後壓陣?”
楊清音也沒讓他們多等,交代了柳啄樂幾句,就回過頭來向七隊說明事發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