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荼沒想到魁鬥堂的業務這麼廣泛,連警局的案子也接,她不禁意外道:“警察也信這個?”
盛青白了她一眼:“什麼叫‘這個’,我們又不搞迷信。每年成千上萬起案子,總會碰上一兩個稀奇古怪的。”
錢荼想想也是,又問:“那我們管警察收費嗎?”
說到這個,盛青就笑歎一聲:“為人民服務,哪好意思談錢,拿點辛苦費罷了。不過給國家幹事,不要太看重明面上的利益。”
他意有所指,錢荼很快明白過來,比如麻煩交警查張奇人的車牌号,就是互惠互利的産物。但刑事案件不比查車牌号,那是非得有專業技能的,錢荼把她以往看過的法制節目回憶了一遍,也想不出能讓術士發揮專業的地方,總不能是招魂吧。
正這麼不着邊際地放飛想象,目的地就到了,錢荼透過車窗一看,居然還是市局。她有些不能習慣工作内容的忽然轉換,誠惶誠恐地跟在盛青後面。盛青倒是非常駕輕就熟,他在登記處填好了訪客信息後,不消片刻,就有位小警察出來接待他們。
兩人跟着小警察上了6樓,錢荼一直留心觀察,發現他們進的是刑偵大隊。穿過忙亂而有序的警察們,小警察把他們領到了一個單獨的辦公室裡,已經有兩個人坐在裡面了。
“韓隊,您好。”盛青當先和其中一位年長的刑警握手,看得出來并不是第一次見。
對方也十分客氣,一邊回握,一邊視線就轉到了錢荼身上。盛青順勢介紹道:“我師妹,蘭老先生新收的關門弟子。”
“原來如此,看來姑娘也不簡單啊。”大概是“關門弟子”這個詞有些分量,被稱為韓隊的警察對錢荼露出親切的笑容,“感謝兩位前來,我們大隊長開會去了,就由我們給兩位說說案子,這是最開始經手的小孫。”韓隊長指了下身邊的年輕刑警,那人沖錢荼兩人點了點頭。四個人不再廢話,坐下來開始進入正題。
韓隊長首先把三份卷宗交給盛青,在他快速浏覽的同時,小孫開始介紹案情。錢荼伸頭瞅了一眼,見第一份卷宗首行上寫着“6.10連環□□殺人案”幾個大字,頓時一陣頭皮發麻。雖然她入了個十分特殊的行業,但對妖物和對人的感覺總歸是不一樣的。妖物事件,更像在看動物世界,有種旁觀的心理,可殺人案的兇手是天天都會遇到同胞,每個人都免不了身臨其境。
這起案子十分惡劣,但案情并不複雜。從第一件案發到警察鎖定嫌疑人,隻用了1個月不到的時間。嫌犯在短時間内瘋狂作案,手法很不謹慎,就是強行撬門入室。于是,因為踩點失誤,他被提前下班的受害人弄了個措手不及,驚慌逃跑後終于被警方确認了長相和個人信息。總之,無論從哪方面看,嫌犯都不像個高智商的慣犯,但是——
“就在我們鎖定嫌犯藏匿地點,實施抓捕時,他死了。”小孫說到這裡,頓了頓,一言難盡道,“沒有外傷,也沒有服毒,法醫檢查後,結論是因心髒驟停的猝死。才28歲的年輕人,就心髒驟停猝死了!”
這個結果的确超出一般預期,錢荼一時都沒轉過彎來。說好聽點,這是天道好輪回,但這輪回來得也太精準了,精準到透着邪乎。
“确定不是被什麼人滅口了?”盛青皺了皺眉,提出一個看似很自然的推理,可惜答案是否定的。
“那小旅館房間除嫌犯外,沒有其他人的痕迹。”小孫歎了口氣,“我們調了監控,也詢問了店員,在嫌犯進入前後,房間沒有人進出過。我們排查了嫌犯的社會關系,也确認他沒有同夥,不存在滅口的嫌疑人。”
“那聽起來,好像就真的隻能是湊巧了。”盛青放下案宗,往後靠了靠,目光投向一直沒發言的韓隊長。對方心照不宣地苦笑一聲,緩緩開口道:“不錯,這個案子還有後續。”
這之後,就是韓隊長的叙述。他詳細地介紹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錢荼這才明白,為什麼這起案子讓警方找來魁鬥堂咨詢。
6.10案的犯罪人李某雖然死得很不是時候,但整個犯罪鍊和證據都是确鑿的,就算他不能開口說話了,也不存在冤枉的可能。所以起初,這起案子到此為止,除了可能在随後一段時間成為“惡人有惡報”的經典教材,就再沒有特别的地方。但就在案件歸檔的時候,負責寫結案報告的小孫刑警心血來潮,他查了公安内網的過往案件,想看看還有沒有這類意外死亡的“奇事”,沒想到這一查,還真查出了東西!
“類似的案子有兩起,一個是1年前搶劫金店的案子,另一個很早,是7年前的滅門案。兩起案子沒有關聯,它們連同6.10案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嫌犯都在即将被捕之際猝死,死因都是心髒驟停。”
事情到這,就不能說湊巧,而是離奇了。搶劫金店的那個嫌犯,被警察發現後,跳窗逃跑,然而正在大馬路上狂奔着,忽然一頭栽倒,就這麼猝死了。7年前那起倒是沒逃,嫌犯光天化日把鄰居一家七口滅門。據報案人稱,在警察趕來前,這人還悠閑地在被害人院裡抽了根煙,然後就躺在案發現場。等警察到來時,人已經涼了。
“三起案子都有明确的作案動機,□□、搶劫,最早一起是跟鄰居有矛盾。雖然嫌犯都是猝死這點很奇怪,但隻從案情來看,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要不是我們跟你們合作過幾次,也不會想到請你們來。”韓隊說完,把三份卷宗的複印件都給了盛青,坦誠道,“其實案子全部蓋棺定論了,出于私心麻煩你們跑一趟,也是求個心安罷了。”
“我明白,反正我們做這份工作也不是為了榮譽。”盛青笑了笑,回了一句正氣爆表的豪言,又跟對方簡單寒暄了幾句,說了下需要的配合。随後就告别了兩人,離開了市局大樓。
整個過程中,錢荼作為還名不副實的“關門弟子”,都老實充當着旁聽的角色。回到了盛青的車裡,她才把三份卷宗抽出來,自己又看了一遍。
“要我看,也看不出什麼可疑的。”錢荼一邊翻着卷宗一邊說,“都是常見的兇殺案,沒有什麼曲折離奇的過程。青哥,我們要怎麼查?這些真跟怪力亂神有關系嗎?”
“你沒聽韓隊說嘛,都蓋棺定論了,”盛青趁等紅燈的間隙回答道,“就是說,查出來沒贊美,查不出來也沒責任,我們盡力就行。至于到底有沒有什麼貓膩,那隻有查了才知道。”
“那你之前有類似的經驗嗎,你有什麼推測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