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事件的嚴重性就上升了。畢竟買報紙和打車跟蹤,對徐晨陽這樣手頭寬裕的孩子也許不難,可30萬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個小數。就算這孩子是世界首富的兒子,也沒有為非親非故的兩個人花這麼多錢的道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句老話最終讓蘭丹木決定認真對待這起案子,而他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雖然我們不能對徐晨陽拘禁審問,但硬的不行還可以來軟的,”面對錢荼疑惑的目光,他意有所指道,“我們想辦法讓他自己說。”
冬天的夜來得早,漆黑的天色下,徐晨陽早早就睡了。錢荼的靈體一直等到徐家的保姆忙碌完畢關了燈,才騰空飄到18樓,從窗戶穿進了少年的卧室。
“小荼,準備好了沒有?記住,術法的時間有限,好好利用,機靈點。”剛落進屋裡,蘭丹木的聲音就直接在錢荼腦海中響起。此刻,他們再一次利用靈線溝通,由錢荼在家中離魂,蘭丹木則在四渎堂遠程遙控,一起實施接觸徐晨陽的方案。
“知道了。”錢荼點了點頭,轉眼間就感到一股特殊的力量從靈線的另一頭源源不斷地傳到她體内。這正是蘭丹木在後方釋放的法術,借助這種術法,錢荼的靈體漸漸發出熒光,竟變成了實體。她趁機晃醒了睡眠中的徐晨陽。
甫一睜眼,徐晨陽就看到一團光芒懸浮在自己上方,這把他吓了一跳。可很快地,他居然冷靜了下來,既沒有因為怪異的奇像驚叫,也沒有任何過激舉動。他謹慎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與光團面面相觑。
“徐晨陽,你知道我是誰嗎?”片刻的沉默過後,錢荼率先開口。
光芒能說話的事實好像又讓徐晨陽感到吃驚。但他仔細打量光團,大概是發現了這是一個人形的輪廓,少年恢複了鎮定,搖了搖頭:“你是人?你也死了嗎?”
一個“也”字引起了錢荼的注意,不過她沒有急于刨根究底,而是按部就班地說道:“是的,我是個亡魂,我今天來找你,是因為你阻礙了我轉世投胎。”
“轉世投胎?”徐晨陽迷惑地眨了眨眼睛,“我怎麼阻礙你了?”
“你阻礙了陳淑珍的死亡。” 陳淑珍是田靖母親的名字。錢荼說到這,盡量讓自己的語調聽起來凄凄慘慘戚戚,“陰陽平衡,有人生便要有人死,本來陳淑珍死後就輪到我投胎了,可你忽然捐了一大筆錢拖住了她的傷情,她不死,叫我怎麼投胎!”
她的指責令徐晨陽大為詫異,似乎沒想到投胎還要一命換一命。他稍微思考了一下,建議道:“抱歉,我并不是故意妨礙你的,你可以找其他的死者交換嗎?”
換了别人我還怎麼套話!當然不能同意的錢荼随意應變,開始就着“亡魂”的劇本現場發揮:“誰生誰死都是命數規定好了,哪能讓你說換就換,若是錯過了陳淑珍,我就得成孤魂野鬼,再也投不了胎了!”
少年面露難色,糾結了好一會,才問:“那我可以怎麼幫你?”
“趕緊收回給陳淑珍的醫藥費,停止她的治療。”
“不行!”徐晨陽想也不想地就斷然拒絕了,卻讓錢荼一陣心喜——有戲!
沒錯,蘭丹木使的就是狸貓換太子裡包拯夜審郭槐的那套把戲。套路很簡單,利用的無非就是人的心理。郭槐做賊心虛,被僥幸未死的寇珠裝鬼詐供。而這次,就輪到錢荼這真靈魂詐一詐意圖不明的徐晨陽了。“亡魂投胎”的說辭在國人觀念裡還是很有市場的,徐晨陽也果然沒有懷疑。現在看來,少年有沒有心虛雖未可知,但有兩點已被證實了:其一,那30萬元的确是他給的;其二,他與田靖母女絕對關系匪淺。
“為什麼不可以?”錢荼懷着憤怒和幽怨逼問道,“你跟她家非親非故,為什麼非要救她?”
這是所有謎團的核心,眼見徐晨陽陷入沉思,錢荼進一步誘導道:“如果你說不出個像樣的理由,我是不會罷休的!”
“我……對不起,隻有這一條,我不能答應你……”徐晨陽低下了頭,似乎是用了畢生的勇氣,向錢荼坦言道,“我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陳淑珍,因為她是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