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衣鳥事件之後,錢荼原本是有些失望的,嫌降妖伏魔不如她想象的驚心動魄。可是第二次跟蘭丹木巧遇,就碰上了蛟龍,這叫她怎能不欣喜若狂?
然而樂極生悲,沒想到自己半夜離魂,居然在阿季伍村捅了大簍子。
原來,阿季伍村離蘭丹木他們的營地頗遠,等錢荼順着蘭丹木的咒符指引返回村子時,早已日上三竿。跟她睡一間房的同學見人怎麼喊也不醒,吓得以為她怎麼了,嚷嚷的全村皆知,最後驚動了村長鳳愛軍。
好在鳳愛軍是個圈内人士,很快就發現了錢荼身體的蹊跷。他當即安撫好緊張的學生們,謊稱錢荼隻是水土不服,并無大礙。等将半信半疑的學生們勸走,他再把錢荼搬進自己家,好随時觀察。
“錢老師,你要是和蘭老師結過契約,幹嗎不早說呀?要不然咱們也不用瞞着你了。”鳳愛軍哭笑不得道,“這下鬧個大烏龍,還把你的同學吓得不輕。”
錢荼也覺得這事夠寸,她怎麼能想到鳳家對蘭丹木知根知底呢,隻得不好意思地道歉。等到領隊來村長家探望她時,她就配合鳳村長,讓領隊放心,順便對同學們的關心表示感激不盡。這之後,她沒有再回小學,學生會還要繼續向下個村子出發,而她就以修養為名留在了阿季伍村。等村長在跟考察團取得聯系後,便悄悄地把她送出了阿季伍村,向着大圍山的原始森林而去。
錢荼第一次去營地是飛着去的,對路途沒什麼感覺,這一次則是坐着騾車。跟這崎岖的路況一比,之前進村的盤山路簡直是小菜一碟了。
“大叔,你們這路可真夠嗆,都說想要富先修路,你們怎麼不把這路修一修啊?”屁股快被颠成八瓣的錢荼跟趕車的當地老獵人閑聊道。
老獵人常年勞作,身闆比錢荼還硬朗。他吸了口煙,笑話錢荼的異想天開:“這以前人迹罕至,隻有獵人才敢往裡走,哪來的路?要不是最近幾年流行什麼驢友,漸漸有人到大圍山去玩,咱們現在連這土路都沒有!”
可能是覺得錢荼沒見識,老人就此打開了話匣子,一路上跟錢荼介紹這片土地上的風土人情、神話傳說。錢荼聽得津津有味,暫時遺忘了受罪的屁股,末了問道:“大爺,那你們這有龍嗎?就是馬絆蛇。” 她還沒忘記初聽蘭丹木解說時的震撼。據說他們也是聽聞了好幾個當地人的證詞,才聯絡上鳳家,來到這裡的。
“有!當然有喽!”老人回答得斬釘截鐵,很是自豪,“古時候它還經常來村裡禍害人呢!後來好幾個寨子集中人手讨伐它,這玩意就不敢再來了。但它現在依然藏在大湖裡,總會有人說看見過這家夥,那可是個神物啊。”老人說得有鼻子有眼,但比起蘭丹木,他的話就顯得誇張了不少。雖然蛟龍的神話傳說令人眼花缭亂,可蘭丹木說它們也隻是一種生物,遵循着大自然的法則,就算再有異能,也不能改變大氣層降水量。不過這次若是能親眼見到,總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兩人這麼聊着,漸漸就出了一般驢友和自駕遊的範圍,腳下的土路消失無蹤,被半人多高的野草所代替。日頭偏西的時候,他們來到了大圍山的山腳,而剩下的路就連騾車也進不去了,隻能徒步。
在這裡,錢荼老遠就看見有兩個人在等他,其中一個正是蘭丹木。她遂背上自己的小包,告别趕車大爺,跟上蘭丹木開始了第二段的步行。
“到了營地一切聽指揮,沒我的吩咐不許離魂,也不要亂走,那邊都是無人區……”
“好好好,師兄,”錢荼連連打住蘭丹木,“我就待在帳篷裡,帳篷在我在,帳篷不在了我還在!”
“别耍貧嘴!”蘭丹木對她瞪了一眼,“這次六公答應讓你一起來,是要把你當真正的使役靈來鍛煉,你别以為還能拿糊弄我那套來糊弄他,小心他讓你直接滾蛋!”
“我知道啦師兄!”錢荼苦得不行,她這也算自作孽不可活,看來在蘭丹木心中是一點信譽都沒了,“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再信我一次嘛,我拿我家列祖列宗的名譽起誓,行不行啊?”
蘭丹木頓了頓,也覺得這種喋喋不休很不像自己,可是對着錢荼他就是忍不住,好像少說一句就得折壽。結果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惹得另一位同來接人的術士頻頻偷瞄蘭丹木,一臉難以置信。蘭丹木這才像意識到了什麼,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此時三個人是在森林中夜宿,從大圍山山腳到考察團的營地還有兩天的路程。也正是因為兩地相隔甚遠,無法讓錢荼的靈體每天跑一趟來回,六公才發話把她本人帶到營地去。蘭丹木對六公的這個決定非常不贊同,他可完全沒打算讓錢荼加入進來,可六公私下裡卻找他談了一番話。
“丹木吉,你應該知道輕重,所以我沒必要對你說太多,隻是還想提醒一下你……”六公半是嚴厲半是關切道,“那丫頭條件是很好,可做我們這行,不是天分高就萬無一失的。你既然不想她涉入危險,卻又不與她撇清關系,這算什麼?你覺得你這麼做,是在保護她,還是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