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也就是随口一問,心想自己這個造夢的都不知道,自己夢裡造出的人怎麼會知道。哪料這小姑娘笑得燦爛,沖她肯定地點了點頭,“大姐姐,你跟我來好了。”
咦,難道是自己夢裡想得太急切,所以心想事成了嗎?
眼見夢到個帶路黨,錢荼一陣歡喜,拍拍屁股就跟上了小姑娘。可是沒過多久,她就發現不對勁——不知從何時起,林子裡的孩子越來越多,他們有男有女,嘻嘻哈哈,不時從樹後伸出腦袋偷窺着她,像看動物園剛引進的珍稀動物。
錢荼被看得渾身發毛,忍不住問:“這些孩子是誰?”
“他們都是我的朋友。”小姑娘邊走邊說,對兩邊的孩子們視若無睹。錢荼心裡卻打起鼓來,提高警戒,以防這些孩子們随時變成妖怪什麼的朝她撲來。好在一路上這些孩子隻是打量,沒有湊過來。兩人就這樣,在衆多跟屁蟲的圍觀下又走了一會,最終回到了那條土路。
錢荼腳踏在路上,這才放下心來,她知道後山隻有這一條環山路,順着下山的方向便能回到學校。可是跟在小姑娘的身後,文武學校的建築始終沒看到,倒是漸漸有火光和歡聲笑語從他們的前方傳來。
終于,當看到一群綠衣衫的孩子們圍着篝火嬉笑打鬧,就像沒有家長約束的暑假小學生一般撒歡的時候,錢荼傻眼了。她沒想到深夜的大山裡還有個這麼熱鬧的地方,自己在山裡兜兜轉轉半天,怎麼一點動靜都沒發現?
而且……
“這是哪?”她一頭霧水地看着小姑娘,“這不是學校啊,你帶我來這幹嗎?”
小姑娘無辜地沖她笑了笑:“咦?我隻是要大姐姐跟我來,沒說送你回學校啊。”
啥,你在耍我?錢荼不禁惱火,沒想到看起來可可愛愛的小姑娘竟是個熊孩子!她氣得轉身就走,但剛踏出一步,那些原本靜靜尾随的孩子忽然都湧了了上來,堵在她前面,七嘴八舌開來。
“大姐姐,别走啊!”
“咱們一起玩嘛。”
“大姐姐,時間還早,這麼急着回去幹嗎?”
“喂,走開,你們幹嗎啊?”被一群孩子圍在中間,錢荼手足無措,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她背後飄來。
“這是哪來的野丫頭?”
這聲音慵懶中帶着幾分輕浮,全不似孩子們的活潑清脆。錢荼轉頭一看,聲音竟是從一座石龛裡發出。那石龛之前是黑漆漆的,在篝火下并不顯眼,此時則幽幽泛着藍光。一位通身玄甲、頭戴寶冠、腰佩長劍的年輕男子正翹着二郎腿坐在上頭,一手支腮地打量着她。
這已經是錢荼繼偷菜之後,做的第二個詭異的夢了。她看着眼前冒出來的古裝男人,腦子在西遊記封神榜聊齋中滾了一遍,心想難不成這是土地公公?原來土地公公也不全是拄着拐杖的小老頭。
不過就在她迷惑之際,那個領路的小姑娘先對着男人行禮道:“太子,這個大哥哥是文武學校的人,我見他在山裡迷了路,就帶他來見您了。”
“哦?”被稱為太子的男人意義不明地拖長了個尾音,看錢荼的目光頓時平添了幾分不懷好意。他懶洋洋地揮了下手,唱歌跳舞的孩子們就都停了嬉鬧,轉瞬安靜的空地上,隻聽見他一個人說道,“難怪看着面生,丫頭,見了本太子,怎不磕頭行禮?”
這話錢荼可不愛聽了,雖然這男人看起來地位不低,但管他是什麼太子還是土地公,她錢荼也是個社會主義戰士:“什麼丫頭,我有名有姓!”她挺了挺腰闆,“你醒醒吧,大清都亡了,現在不流行向封建糟粕磕頭。”
“呵,倒是伶牙俐齒。”男人冷哼一聲,下一刻身影一晃,瞬間就出現在錢荼面前,一手扣住了她的下巴,“不磕頭也行,這裡很久沒來外人了,你就陪本太子好好樂一樂。”
錢荼驚了一跳,一下拍掉男人的鹹豬手:“樂你妹,你誰啊你!一上來就動手動腳,什麼毛病!”
“吾乃烈傑太子,神靈之身。”男人哈哈一笑,絲毫不以為意,“瞎嚷什麼,讓你陪那是看得起你。”
“什麼破爛太子。”這名字錢荼聽都沒聽說過,她警告道,“我告訴你别亂來哦!這是我的夢,你們可都是我夢裡造的。”
全場為之一愣,随即哄堂大笑。
“我們是你造的?”烈傑太子笑得前仰後合,還扭頭問那騙錢荼來的小姑娘,“你找來的這是個傻子嗎,怎麼盡說胡話?”
“你才是傻子呢!”錢荼強作鎮定道,“莊生曉夢迷蝴蝶你們聽過沒有?你以為你真的存在,其實不過是夢中人罷了,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
她這一番說辭讓烈傑太子更加樂不可支,他抱臂看着錢荼:“喲,那我倒要瞧瞧你怎麼不客氣,讓我從你夢裡消失嗎?”
自己能辦得到嗎?雖然現在是自己的夢,但她先是迷路再是被騙,好像也不是說控制就能控制。要麼,一巴掌把自己扇醒?不行不行,當着這夥人的面自扇巴掌太丢臉了……
就着錢荼在這絞盡腦汁的時候,那烈傑太子似是不耐煩了,他猛地欺身上前,一把摟住錢荼的腰:“到底是我們在做夢,還是你在做夢?别再胡言亂語了,本太子讓你快活快活。”
說罷,他俯身就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