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學士府門口時,就見一男子在府外候着。
洛浔現下勢頭正盛,自是有不少人拜訪,可這人眼生沒有見過,慕顔走上前去蹙眉問道:“你是何人?”
陸衛之一回頭就看見慕顔,她那雙眼裡帶着狐疑探究的神色,陸衛之連忙下跪行禮道:“微臣陸衛之,參見三公主,公主千歲。”
陸衛之?這就是洛浔說的,那個非要拜她為師的人嗎?
慕顔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擡手道:“起來吧,你來這裡做什麼?”
陸衛之低頭恭敬道:“微臣在此處,等候老師。”
洛浔不是沒收他嗎?這人怎麼已經把她當做老師,還叫上了?
慕顔雖然已經知道,但還是想要試探他一番:“你是洛大人收的學生嗎?”
陸衛之抿唇,洛浔還沒有答應他,他也不好說假話:“回公主,洛大人還沒有收微臣做學生,隻是微臣心裡已把她當做老師。”
洛浔對她說過,陸衛之在翰林院的處境,也對她說過,他時常來尋她,借此為自己擋去那些人的作弄刁難。
慕顔覺得,他拜洛浔為師,也無非是看洛浔如今得勢,想要借靠她的勢力為自己撐腰,否則,他大可去拜謝君傑那些,經曆淵博的人為師,為何偏要拜洛浔?
他如此執着于洛浔,事情隻怕沒那麼簡單。
“想要拜師是件好事,可本宮要給你一句忠告。”
慕顔語氣梢頓,淡然道:“若隻是誠心拜師,那便無事,可若是借着拜師,起了什麼謀私的念頭,後果自知。”
陸衛之躬身作揖道:“微臣不敢,謹遵公主之言。”
洛浔本不想出府,欣兒已經禀報,陸衛之在府外等着她,可後來慕顔又來了,她也隻能硬着頭皮去。
陸衛之一見到她,就想對她行禮喚老師,洛浔眼疾手快,将手中的桃子丢到他手上:“嘗嘗,殿下賞的。”
陸衛之見此,不好意思笑道:“多謝殿下,多謝老師。”
洛浔扯了下嘴角,還是沒擋住:“不是說了,别叫我老師,我們是同僚。”
“可你解答了我的困惑,在我心中你已經是老師了。”
洛浔無奈歎氣,與陸衛之說不通,隻能問他來找自己什麼事情,以此快讓他離開:“你來尋我何事?”
“老師上次說的,關于互市賦稅的問題,學生還是有些不解,請老師解惑。”
又是互市的問題,這陸衛之對互市還真是熱衷,也難怪他當初同樣會有此想法。
“各國的銀兩用取比量不同,不管是對于我朝還是他們的貨物交易中,所用的銀兩價值不一,所以當地的知府,需要歸攏互市收益,再由其算出需向朝廷所交的賦稅,有開通互市所在的城池,當地的賦稅會與别處不一樣。”
陸衛之略有所思,他皺眉道:“那按照老師所言,全權歸于知府所記,若那知府是個貪圖盈利之人,謊報賦稅豈不危險?”
陸衛之所說的,也不無道理。
“那你覺得,該怎麼處理?”
陸衛之見洛浔神色緩和,這麼多日來,頭一次主動想要知道他會有什麼提議,他緊張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或許…或許可以在另外設辦一個,專門管制互市的府衙。”
洛浔稍加思索,她其實也不是沒想過,但覺得有心之人的貪念,是怎麼也防止不了的,就算另設一處專門管制互市的府衙,那能确保這裡頭的人不會起私心嗎?
這種事情,完全是看人的。
不過若是真的設辦了一處,會讓知府減輕許多事務,也不至于無暇管理忙中出錯,這倒也可。
陸衛之能想到這點,洛浔眼裡有了些許改觀:“你的想法不錯,你在這幾日拟個章程來,我們再讨論看看是否可行。”
得到洛浔認同,陸衛之喜不自勝:“多謝老師誇獎,學生這就去做。”
這幾日有陸衛之忙的,但願他真的能做好此事,若是可行的話,得到慕邺的關注,與他自身也有利,日後在翰林院的處境就會好許多。
慕顔見她看着陸衛之的身影離開,眼裡有了幾分期待神色,笑道:“看來,這會是你收的第一個學生。”
洛浔都已經到,可以收學生的地步了。
“我沒有這想法,我還不夠格,隻是覺得若他真有才能,呆在翰林院受那些人的不待見會埋沒了他,他提的那個觀點我此前也想過,就讓他試試。”
洛浔牽着慕顔轉身入府,與她渡步在庭院之中:“你來尋我,可是找到餘美人了?”
之前慕顔說過派人去尋餘美人的下落,今日能來找她,許是餘美人找到了,特來告訴她的。
“是,派去的人說,在嶺州找到了她。”慕顔說着歎了一口氣:“慕芸把丢到那裡後,就沒有管她了,你猜她身上是何秘密,成為了齊妃在這世間的留念?”
如果說餘美人身上秘密,足夠可以撼動局勢,慕芸也不會把她藏到嶺州後不管不顧,早就拿着她去做局為謀。
餘美人不是齊妃母族張氏之人,隻是慕曜臨幸的一個美人,再那個既知死局的情況下,還能讓她們之間有什麼羁絆的話,就隻剩下親情血脈了。
“莫不是,她懷了慕曜的孩子?”
慕顔颔首點頭:“是,我想慕芸是借此說服齊妃與她合謀,那孩子出生後便夭折而亡,餘美人也經受不住打擊,一夜之間瘋癫淪為街頭行乞。”
慕曜罪孽深重,那孩子與餘美人是無辜的,就算被慕芸救出,到頭來還是受到了懲罰。
洛浔停下腳步,慕顔與她靜看滿院景色。
現下已入了秋,院内的樹葉都泛了黃,枯葉蕭蕭而下,落滿在庭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