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司然已經安葬好了。”葉筱聲音低落,她蹙眉心中情緒複雜,不忍道:“殿下,驸馬關了自己那麼久,你也在這裡呆了那麼久,去歇一歇吧。”
慕顔讓葉筱将司然的屍身,葬在顧子瑩的身旁,希望她在地下,能夠保護着顧子瑩。
洛月渡步而來見葉筱神色凝重,她對着葉筱輕輕一笑,葉筱見到她的笑意,心中卻是針紮般隐隐痛着。
“小月,查到蓮姨的下落了嗎?”慕顔呆滞開口,而洛月卻低下頭搖了搖。
她複又平靜問道:“那些血洗雅閣的刺客,查到了嗎?”
洛月咬唇,眼底覆上悲傷:“來的突然,身上也沒有什麼線索。”
雅閣已經沒了,洛浔的情報點暗衛也都沒了,隻能靠着慕顔的探子去查,她将那些探子都歸于洛月管制,着力與查找楚蓮的下落,與那些刺客的身份。
那漫天的大火,楚蓮就算死也會留下屍體,可是現場隻有那些死去的人,與司然的焦屍,卻沒有楚蓮的。
那隻有一個可能,楚蓮還活着,她被人帶走了。
現在不知被關在了何處?也不知她在遭遇面臨着什麼?
洛浔關在房中的第三日,洛清害怕她想不通會做傻事,用盡全身内力,蓄力踹開了關鎖着的房門。
待衆人入了房中之時,便見洛浔長發淩亂,跌坐在床榻邊沿的地面上低垂着頭。
她隻微弱的呼吸起伏,才讓人覺得她還有生息活着。
衆人見她無礙,而慕顔在一點點的接近她,她們也都退了出去,留給她二人彼此。
慕顔邁着沉重的步伐,跪坐在她的面前,雙手顫抖的捧着她的臉,撩開她散亂的發絲,她眼中的淚水都已幹涸,而臉上殘留着血淚的痕迹。
這一刻慕顔如遭雷擊,心痛道:“阿浔,你心中若還有恨,可以發洩在我的身上,你不要這麼傷害自己,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隻求你不要這樣,我求你。”
她想要抱住洛浔,卻被她擡手阻隔,慕顔落淚詫異的看着她,洛浔隻冷聲道:“不要碰我。”
慕顔握着洛浔的手,懇求道:“我知道你心裡難以釋懷,我甯願你拿着劍在我身上劃上幾道,隻要你能解氣,好嗎?”
“劃幾道?”
洛浔擡眸看着她,幹裂的嘴唇因着張嘴的弧度,複又扯出幾條血絲:“慕顔,你覺得我傷害你,會讓我心中舒服點嗎?”
慕顔愣愣跪在她身前,仰頭凝視着她,洛浔嘴角勾着一抹抹冷笑,卻看她淚眼摩挲,她嘴角的弧度恢複平常,擰着的眉頭緊皺着。
她怨恨自己恨不起慕顔來,她怨恨自己狠不下心來,可她沒有想過要傷害慕顔。
慕顔卻輕飄飄的,可以說出這些話來。
卑微到,想用她自己,讓她舒心。
“慕顔,你們想要得到一個人,都是可以這麼不顧自身,不擇手段嗎?”
“阿浔……”
“慕顔,我是心裡難過,可事情發生到這種地步,我都沒有想過要對你如何,因為我愛你,我狠不下心。”
洛浔咬着下唇,字字泣血:“可你現在,卻将我的這份情意傷得體無完膚,連同着你的自尊一同擊碎。”
慕顔本以為洛浔不信她,會恨極了她,所以才會這麼說。
隻是沒想到,洛浔沒有想過要恨她,而是恨着她自己。
而她聲聲慕顔,卻不再喚她卿安。
“阿浔,我隻是不忍見你如此,才情急之下有此而言,在你面前我是你的妻子,是你的卿安。”
“妻子?”洛浔忽然冷笑出聲:“慕顔你别忘了,當初我們成婚,可是不情不願的。”
她從地上緩緩站起,伸手拉着跪坐在地上的慕顔起來:“若我不是顧子莘,你還會延續着這夫妻名義嗎?”
洛浔的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你看清楚,我不是你心底裡的那個顧子莘了。”
慕顔瞬間呆滞,濕潤的眼眶裡隻無聲的流出淚水,下一刻她就被洛浔趕出了屋子。
房門迅速緊閉,連着洛浔的心,也被關上了門鎖。
慕顔撫着門跌跪在地上,她不知洛浔此刻有沒有還停留在門邊。
“顧子莘是你的過去,洛浔是你的現在,縱然你變了相貌,變了心性,可讓我心動深愛的那個人都是你。”
“我總想着,想要讓你開心,所以才想給你一個驚喜。 ”
她對着門縫,潸然淚下的說道:“雅閣出事我心憂雅閣,我知道蓮姨與司然對你來說已是親人,可我趕到的時候都已晚了,别院的護衛告訴我,父皇到了别院,我才匆匆趕去,我不知道父皇為什麼會突然到别院,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發生到如此境地。”
慕顔聲音帶着哭腔,已泣不成聲:“阿浔,我不知該如何做,才能撫平你心裡的傷痕,消磨你心中的痛苦,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所有的話在如今都顯得蒼白無力,可我不忍見你傷害自己,我甯願你恨我。”
回應她的,是洛浔沒有聲響的沉默。
慕顔隻覺得,屬于她的天地将她隔絕在外。
寒風刺骨席卷着她的全身心。
而她的太陽,隻怕從此也不願再照耀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