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浔她們商量了許久,久到都已經入了夜,她們才策劃了一個較為滿意的計策。
慕顔一直都未有開口,她隻靜靜的坐在洛浔的身側,緊挨着洛浔。
而洛浔将她的雙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中,試圖給她安慰,讓她不要再那麼傷心。
她雖不大開口說話,可洛浔知曉,她都有将大家的話記入心中。
夜間上榻時,洛浔感知身旁的人安靜的似是已入眠,她輕手掀開被褥方躺下,那身旁剛剛還不動彈的人,一下子就鑽入了她的懷中。
慕顔緊抱着她,臉埋在她身前,淺淺的氣息灑在洛浔的脖頸處,溫溫熱熱的。
洛浔伸手輕拍着她的後背,溫聲安慰着慕顔:“卿安,可是心中還覺難受的很?”
慕顔輕蹭了蹭:“讓我抱一會兒,抱一會兒就好。”
洛浔的手撫過她的長發,溫柔的按摩着她腦後的穴位:“你想抱多久都可以。”
慕顔心神上遭遇的傷害太多,她一直繃着腦中的神思才不至于讓自己一度崩潰下去。
才不會崩潰到,喪失了自己的理智。
她隻是很難過,隻是需要一點時間與自己好好和解。
洛浔按着她腦後的幾個穴位,指間力度不輕不重恰到好處,讓她緊繃着的思緒也漸漸緩和了下來。
“卿安,想聽聽我今日遇到的事嗎?”
洛浔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帶着一絲哄人入睡的意味。
不知是不是她按壓腦後的穴位起了效果,慕顔眼眸微阖,呢喃道:“是秦玉宇的事嗎?”
“是,事情和我們想的一樣。”洛浔輕聲說着:“他将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被除去了世子之名,還要挨四十杖刑。”
感覺懷中人似要入睡,她聲音更是輕了些許:“我本來有一事沒有想明白,如今也明了了,慕芸不與他和離,反倒為他求情,應是她與秦玉宇達成了協議,她也知道聖上忌憚秦飛章,不會真的要了秦玉宇的命,所以,秦玉宇替她背鍋,她為保守此事,答應不會與他和離。”
“她也是糊塗之人,這麼做怕也是想要讓你失勢,想要毀了你,看我受挫。”
慕顔搭在洛浔腰身上的手,滑到她的腰後,将自己與她貼的更近:“我本無意與她為敵,在這無情的皇室之中,連僅存的親情都不可多得,若不能好好的做姐妹,那便兩不相幹,各自一處。”
“雖少時有過幾次不和,可她下嫁給秦玉宇的時候,我會有些替她感到惋惜,她琴棋書畫也是俱佳,卻因皇權嫁給一個不學無術纨绔之人。”
慕顔輕歎了聲:“有時候我在想,她若是能和離也是好的,可惜父皇顧忌南侯,她隻能忍受這場不相配的婚姻,卻又這般糊塗,做了此等事情,又将把柄遞到日夜想要分離的人手上,還要把自己當做交易,與其捆綁一生。”
此前秦玉宇做了許多種讓她顔面掃地的事情,她都無法忍受,跑進皇宮哭哭啼啼的要和離。
可慕邺不答應,她無可奈何。
如今她卻因行錯了事,利用秦玉宇卻也犧牲了她自己的一生,最想分離的人,卻要捆綁在一起,真是令人唏噓。
“她是因嫉妒沖昏頭腦,也算是作繭自縛。”
洛浔昂首在慕顔額間輕吻了吻:“雖此事結果不如意,但我看還不止于此,南侯約莫要回來了,也不知他會做什麼舉動。”
秦飛章常年呆在東境平定逆亂,不曾有過多的心思管教自己的兒子,加上老夫人溺愛孫子,才導緻秦玉宇變得如此。
可秦飛章作為父親,若知曉自己兒子在都城惹事生非,按理來說他會派人來管制他,他這般放任不管才導緻秦玉宇越來越嚣張。
慕顔以前覺得,秦飛章怕也是與老夫人一樣,溺愛于他,可那晚在南侯府裡,秦玉宇對自己父親那麼害怕,想來也有受過苛責嚴打,才會下意識懼怕秦飛章。
秦飛章那次杖責秦玉宇,雖然是打給她和洛浔看的,可慕顔覺着他或許真的恨鐵不成鋼,也或許想保他的命。
“或許又是重打一頓,讓他下不了床。”
慕顔原以為秦飛章會因此與她們有隔閡,卻不想還能在離州之事上相助她們,還會在離去東境前,與她說那些話。
她心底蓦然有些惆怅,秦飛章告訴她,日後不要主動要兵權帶兵,是說慕邺關心擔憂她的安危。
可現在想想姑姑後,慕顔才覺得,是慕邺怕自己會像姑姑一樣,有了兵權帶兵的能力,會威脅到他的皇權安危。
想到此處,心中突起一絲自嘲冷笑。
難怪要将姑姑的畫像名字,以及她平生所做的功績,從皇室卷宗中抹除。
難怪下了嚴旨,不讓任何人提及姑姑,甚至于她的一切。
說什麼怕母後,怕皇祖母挂懷傷心?
都是為了他自己的私心。
他聽不得姑姑的任何事,看不得姑姑存在衆人的心中,他的皇位是姑姑不要的,他的能力功績也是比不上姑姑的。
他見不得姑姑比他好,他何嘗不也是嫉妒姑姑嗎?
他會囚禁母後,那姑姑遭遇埋伏,說不定也是出自他的手筆。
他想要殺了姑姑,讓母後死心,想讓她接受自己,卻不曾想母後用情至深,他因此生恨,囚她與密室之中,關了她十三年,還想關到她老去,直至自己駕崩陪葬同穴嗎?
不行,不可以!
“阿浔,我們一定要救出母後!”
慕顔緊抱着洛浔,她本低落的情緒,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