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的前方人們歡聲笑語,院落内的兩人卻彼此相顧無言,心中懷有不同的思緒,隻默默看着對方。
楚玉妍放在腰後的手,握着剛剛收到的傳信心緒低落,見齊然站在小池塘的另一邊遲遲不過來,她幽幽的歎了一口。
罷了,罷了……
齊然見她轉身要走,她心下急着就喚住了她:“玉妍!别走,我有話同你說!”
聽到齊然在身後喊着她,楚玉妍停下腳步,她遲緩的轉過身來,對面的齊然已經走上木橋,帶着笑意朝她跑來。
早前聽說了慕甯和上官晴的事情,之前又有洛浔她們的鼓舞,如今她已是齊家的家主,她現下有信心想要給楚玉妍答複。
齊然從懷中拿出那塊,在雅閣與宋陽争搶來的美玉,她回到盛淮後,請了名師大家雕刻成了玉佩:“這塊玉佩,是當初我得來的時候,想雕刻完成給你做生辰禮,可我等不到你生辰了,我想現在就送給你。”
那玉佩上精緻的雕刻着一對比翼鳥,楚玉妍垂眸愣神看着,眼裡卻沒有半點喜色。
楚玉妍自是知曉,這玉佩的含義,換作以前,她定是欣喜不已,可如今她隻有濃愁的悲傷。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以玉寄情,相贈定情。
太晚了,都太晚了……
見楚玉妍呆滞的看着玉佩不接過,齊然臉上的笑容僵了幾分,難道楚玉妍已經不喜歡她了嗎?
齊然握着玉佩,往她面前近了一步:“玉妍,我知曉這段時間你在等我的答複,我一直想當面親口對你說,如今我已是家主,我有了護你的能力,你可願……”
“不願。”
楚玉妍出口冷冰冰的,讓齊然心間一顫:“不願?你……”
“齊然,我等你等得太久了,久到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心悅你,還是因不甘心你的退婚,讓我淪落成了笑柄,所以想等你說出口,再拒絕你,讓我以解當年心中怨憤。”
楚玉妍克制着内心翻湧的心緒,冷聲道:“我讨厭你的優柔寡斷,讨厭你的口是心非,為什麼推開我的是你,到頭來還要我如此輕易的去接受你?”
這句話像一把刀,深深紮進了齊然的心裡,齊然有些不能理解的看着楚玉妍,明明先前還說心悅她等她答複,說她無怨無悔的人,怎麼如今卻和自己想象的結果不一樣?
她還是不願去相信,楚玉妍隻是為了解當日退婚之辱的怨憤,顫聲道:“玉妍,你是不是在怪我,太久沒有給你答複,對不起,我隻是想當面把這個玉佩送給你,然後當面告訴你,我心悅你,我之前不敢是因為家裡二叔,三叔他們……”
“齊然,你沒有聽懂嗎?”
楚玉妍咬着下唇,看到齊然淚眼朦胧的樣子,她強忍下心中的心疼,克制着眼中想要流出的淚水:“我不想同你在一起了,我隻是想要報,退婚之辱。”
“不是的…你不是這樣的……”
她二人的争吵聲,引來了回院中的洛浔和慕顔,她們站在不遠處的廊下,看着池塘邊上的兩人,心中有些疑惑,她們二人好好的,是發生了什麼,讓她二人如此?
齊然想要去牽楚玉妍的手,可是楚玉妍放在身後的手,始終不願讓她碰到,甚至還後撤了一步,與她拉開距離。
齊然呆滞的看着她這一舉動,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她手指微曲縮了回來:“玉妍,你怨我讓你等的太久,我心裡明白,可我未有掌權,我尚且在泥潭之中被他們緊盯着,我的身份是最大的命脈,以前我不敢與你明言,不敢回應你的感情是因為,我怕自己護不住你。”
她垂着頭,握着玉佩的手緊了又緊,咬牙道:“如今我執掌大權,我有信心可以護得了你,你可以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
楚玉妍心頭一窒,她看着齊然那幾近懇求的眼神,努力壓下心頭的悸動:“不可以。”
齊然皺眉,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滴滴的從臉頰上滑落,而楚玉妍下一秒在她的心間,給了最用力的一刀。
她将那玉佩接過,扔到了那水池之中,齊然下意識想要去接住,卻來不及,就像她如今訴說的情意,也來不及抓住楚玉妍的心。
楚玉妍走了,頭也不回的走了,絕情冷漠的拒絕了她,連一眼都沒有再看她。
齊然顫着身子,看着池面上因玉佩入水,泛起的一圈漣漪,她的心也漸漸開始支離破碎。
她跳入水池之中,池塘的水漫過了她的腰間,縱使水池中的水冰冷刺骨,卻比不過她的心寒。
努力在水中搜尋着玉佩,眼下是晚間,周邊又沒有燈光,她看不見玉佩具體的位置,她哭着怎麼也找不到。
一束光照着水面瞬間亮了許多,齊然轉頭看着蹲在一旁的二人,洛浔與慕顔臉色擔憂的瞧着她,為她舉着燈籠照亮水面。
她見到二人,眼裡卻劃過一絲失落,她以為是楚玉妍,還以為,她不忍心的回來了。
看齊然這般失魂落魄,茫然的搜尋着池中的玉佩,慕顔心下有些不解楚玉妍方才的做法。
她不是想來看齊然最後的選擇嗎,齊然給了她答複,她又為何會拒絕她呢?
這不是她一直以來,所期待想要的答複嗎?
腦中突然浮現那晚在軍營中,楚玉妍别樣的神色,慕顔想,或許她心中真的有難言之隐。
齊然在水池中找了一個時辰才找到玉佩,而洛浔她們便陪着找了一個時辰。
這一個時辰裡,看着齊然從最開始的失魂,到後面找不到玉佩心緒幾乎快要崩潰,洛浔與慕顔都好聲勸慰着她,才讓她在最後找到了那塊,陷入泥潭裡的玉佩。
楚玉妍有何心事,有何難言之語,她不說,洛浔與慕顔也猜不透。
可在齊然找玉佩的時候,洛浔不經意間擡眸便看到隐在遠處黑暗中的楚玉妍。
她一動不動的緊盯着齊然,眼神中滿是不舍。
她明明心中有齊然,為何還要出言傷她,拒絕她呢?
慕顔穿着裡衣慵懶的靠在床沿邊,她已梳洗完畢,就坐在床榻上等着洛浔,可眼前的人還在那來回渡步,遲遲不來寬衣就寝。
洛浔自回了房後,就一直在思索着齊然和楚玉妍的事情,對她這麼一個多日未見的妻子,都沒了太多關注,慕顔想到這裡,心裡就有些幽怨。
她從床榻前起身,幾步就走到洛浔跟前:“阿浔,現在好像,不是該想别人的時候。”
慕顔傾身向前将洛浔抵在桌邊,雙手撐在兩邊的桌面上,攔住了洛浔來回走動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