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元思的動作倒快,自慕顔走後,他已将馮明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書寫了下來,并且上呈給了慕邺。
慕邺見之大怒,氣的差點暈了過去,他怒斥着慕曜的大逆不道,在慕曜解除禁閉的前一日,被刑部押入了大牢内受審。
可慕曜進了牢裡,畢竟還是皇子的身份,蔣元思沒有得到禦令,也不敢輕易對他用刑審問,因此,一直也沒能問出,慕顔想要知道的事情。
據洛浔出征已經第九日了,可是兵部遲遲都沒有收到軍報,慕顔每日往返雅閣與兵部之間,就想知曉洛浔現在是何近況。
按理說,她們應該早就到了,也早就已經開戰了,初戰不管是勝利還是戰敗,都會有軍報傳回兵部,為何這麼多天,一封軍報都沒有?
先前暗插在離州的探子,至今也沒再有消息,連楚蓮派去的暗衛也遲遲沒回來。
此事必定有蹊跷。
慕顔站在寝房外,手指溫柔摩挲着手中的玉石,這玉石上刻着筆畫歪歪扭扭的莘字,她垂眸看着玉石沉思良久。
“殿下!”院外傳來急切的聲音,林啟言快步跑了進來。
慕顔瞧着他急匆匆的樣子,不解問道:“小舅舅,你怎麼了?”
林啟言走至跟前,滿臉的不安:“我聽聞四皇子入獄,阿爹同我說,隻怕張慎會有異動,要我前來提醒殿下,以作防備。”
慕顔摸着玉石的手指,瞬間停住,她臉色冰的似湖水一般寒冷。
慕曜被罰禁閉期間,不止能和馮明遠聯系,還能與外界謀劃了離州叛亂之計,保不齊與張慎也會有書信往來。
他想用世族對洛浔的不滿,從而挑撥世族與朝廷之間的關系,導緻叛亂,他可借亂謀反,而其中最大的助力,是張慎的大軍。
皇子入獄,定是犯了大罪,張慎收到消息,定會舉兵謀反。
慕顔緊握着玉石,心一下子如墜冰窟:“我竟忽略了這點。”
想起慕旭說過,慕曜因為洛浔折斷了他的手臂,對她懷恨在心,他想要洛浔死。
眼下洛浔就在離州,張慎舉兵或許會前往離州,與叛軍彙合,從而殲滅洛浔與長安軍。
張慎在馮明遠入獄時,立馬與他撇清關系,是想要蒙騙衆人的眼睛,這般他才更好的不會被人懷疑探查,才好悄悄的将大軍調往離州。
想到這些,慕顔心頭疼的厲害,身子也有些輕微顫抖起來,離州的情報被人刻意封鎖,這就是他們的計劃,他們要置洛浔于死地。
要派一個人,趕在張慎大軍到達離州之前,讓洛浔她們知曉,慕顔想起洛浔還有一位暗衛,一直守在公主府外。
也不知,她是否會聽命于自己?
慕顔試探的朝着院外,喚了一聲:“司然?”
她話音剛落,院外就翻進一個黑影,那女子從院牆上悄然落地來到她跟前,對着她行禮作揖:“殿下。”
“司然,現下有一事,本宮需要你去做。”慕顔瞧着司然,她不似與洛月那般,和自己熟知,她也是第一次想要司然為自己做事:“你可願,聽本宮吩咐?”
司然低下頭,恭敬回道:“主子吩咐過,殿下但有所命,無有不從。”
原來,洛浔早就已經吩咐過她們了,讓她們聽從她的命令。
“阿浔出征已過多日,可兵部至今都沒有收到離州的軍報,本宮與蓮姨派去離州的探子,都沒有消息傳回來,本宮懷疑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腳,使得有關離州的一切消息都不得出。”
“殿下是想讓我,率雅閣暗衛前往離州,給主子傳遞消息嗎?”司然蹙眉,神色擔憂。
慕顔瞧得出來,她擔心洛浔她們的安危,司然也很聰明,她隻講了這句話,她就能知曉自己想要她做什麼,不愧是洛浔帶出來的人。
慕顔颔首:“是,本宮要你告訴她們,張慎有謀反的意向,離州消息封鎖,朝廷不得知,也沒有下達的命令,若有軍隊打着支援的旗号,不要輕信。”
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若是消息被人刻意封鎖,那些人一定是不會讓活口出了離州地界,也不會讓任何人進入。
慕顔看着司然那張清秀的臉,洛浔身邊的暗衛大多都是男子,可隻有洛月與司然是女子,她猜測過洛月或許是哪家貴女,卻不知司然的身世是如何。
“此事萬分兇險,你可有把握?”慕顔擔憂的詢問着。
司然抿唇單膝跪下,抱拳道:“事關主子,定不負殿下所命。”
慕顔将她攙扶起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萬事小心。”
見司然得了令,迅速的離開了公主府後,林啟言緊皺着眉頭,這麼多人想要洛浔出事,這就是阿爹從一開始就擔憂的。
林啟言心驚,聲音都顫抖着:“殿下,長安軍隻有兩千人,張慎若真要謀反與離州叛軍合并,朝廷不派出援軍,隻怕阿浔她們會全軍覆沒。”
“張慎謀反還沒有确切的證據,也無法說服父皇再派援軍。”
慕顔抿唇語氣冰冷,她眼底殺意漸濃:“我會去,撬開慕曜的嘴。”
将士們已經不像初戰時那般士氣高漲,軍中反而彌漫着消沉不安之氣。
自從初戰後的每一天,都會打上兩三場戰,那些原本被強行拉入軍中的平民,也都不再害怕,已經會手握着兵器砍殺長安軍。
洛浔想,估計他們的家人被呂宏升和孔茂才挾持,他們不得已,哪怕知道敵不過,也不能像初戰那般,扔下武器退縮。
為了家中之人,隻能選擇抗争擊殺。
她們也因此被迫,一直在無休止的戰争之中,而帶來的兩千長安軍,也都死去了不少。
洛浔跟着剩下的将士們,埋葬好剛剛死去的士兵,她跪在地上雙眼無神的看着那一堆堆的土墳:“楊将軍,還剩下多少将士?”
“總共死了兩百多個弟兄,還剩下…一千七百多人。”楊高逸聲音中帶着些許哽咽。
洛浔沉重的呼出一口氣,昂頭看着此時陰暗的天空,似有綿綿細雨正落下。
她多次派人送出軍報,可這麼久,都沒有收到朝廷的指令,也沒有援軍前來。
不知是軍報送不出去,還是慕邺當真狠了心,要長安軍死絕。
也包括了她。
真的如外祖父所言,慕邺會因為情勢,而折斷她這把劍。
“阿浔,這麼久了,糧草都沒有來,我懷疑出了亂子。”上官晴走至她身旁,她語氣蔫蔫的,也察覺出了這場戰争的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