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都城的大道内,寂靜無聲,隻有一輛馬車在路上平穩的駕駛着。
洛月駕馭着馬兒,速度并不快,她内心怅然,裡頭的主子,此刻憂愁而又悲傷。
她隻能盡可能的控制着速度,好讓裡頭的殿下能勸慰好主子。
也隻有殿下,能夠安撫好她了。
慕顔靜坐在一旁,看着洛浔擰着眉頭,整個人都陷入了消極的情緒裡。
她拉過洛浔的手,與她十指緊扣:“阿浔,在我面前,你無須壓抑着自己,我想讓你需要我,我想…思你所思,憂你所憂,與你同喜同悲。”
洛浔沒有再打算瞞着她,她歎了一口氣,似将自己心中的愁緒釋懷般,将如蘭的事情,一一都講給了慕顔聽。
“所以,那日你看到了她後肩處的印記,才覺得她是你的姐姐?”慕顔語氣輕柔。
洛浔點了點頭,聲音中帶着哭腔:“雖然被那些猙獰的疤痕擋住了,可是隐約還是能瞧出原來的印記,是獨屬于她的,換做别人,是仿不了的。”
雖然淩國皇室的蓮花刺青,是每個皇室之人都有的,可是每朵蓮花都會有一些地方不太一樣,是為了區分證明身份所屬。
她肩上那朵,就和姐姐身上那朵有些微末的區别。
隻有成婚之後的另一個人,才會和自己是一樣的。
慕顔眼裡閃過莫名的情緒,她靠近了洛浔幾分:“那…你姐姐都有印記,你是否…也有?”
慕顔心跳如鼓,如意料中那般,洛浔身子明顯一僵,看着她的眼睛都有些不自然的,瞟向了别處去。
洛浔内心忐忑,這隻狐狸,是在試探她嗎?
她眼睛眨了幾下:“姐姐身上的印記,是因為她…從小體弱多病,族中的長老為了她康泰百歲,故而所做的刺青,以求先祖保佑她。”
看着她有些失措的樣子,慕顔心中想着罷了,洛浔要真說出來,她也還沒有做好準備。
慕顔勾唇淺笑:“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和她同是姐妹,姐姐有的,妹妹也會有,因此有些好奇,想要一觀。”
她明明是笑着的,可不知為何,聲音卻讓人聽着有些失落。
洛浔扯着嘴角,小聲嘟囔:“也不一定姐妹都是,一模一樣的。”
她這話雖然是在反駁慕顔剛剛的話頭,說着不一定姐姐有的,妹妹也會有。
可是慕顔心細,她卻從裡頭聽出來,莫不是子瑩姐姐的蓮花和洛浔的蓮花,是不一樣的?
見她嘟囔完,已不是剛剛那般傷懷,慕顔與她相扣的手緊了幾分,鼓勵着她:“阿浔,以前你家中剩下你一人,你尚且自強自立,如今能夠知曉姐姐還活着,她就在你的身邊,與你這般近,你應該要振作起來,幫她排除身邊的危險,給她日後安甯的生活。”
“殿下……”洛浔擡頭看着她,手上傳來的溫度和觸感,是那麼的真實,真實到洛浔都覺得這些美好來的太快,太好,都讓她有些恍惚:“你不生氣,我瞞着你嗎?”
“其實…我有些生氣,不過我此前氣的是,你為什麼會和如蘭走的那般近,你對她是不是有什麼…心思?”
洛浔愣神,看着慕顔眼裡泛着盈盈的笑意:“不過後來我覺得,你不會平白無故的這樣,你這樣做,一定有你自己的原因,我相信你。”
慕顔見她呆滞的模樣,隻覺得有些可愛:“沒想到,我還吃了姐姐的醋。”
眼前人俏皮的嘟了下嘴,洛浔心中的悲傷漸漸消散了開來,轉而噗嗤一笑:“原來殿下,那麼早就吃醋了?”
慕顔故作幽怨道:“有什麼辦法呢?誰叫某人,瞞了我那麼久?”
“情有可原嘛…那時候殿下,還不知我是女兒身,要我如何說?”洛浔側頭看着她,可是眼前的人卻雙手環臂,好似還有些不滿意的樣子。
她輕笑了笑,貼近了她幾分:“殿下,我原本也沒有把握,不能确認她是不是姐姐,武舉開舉前,殿下來雅閣尋我,也是那日,我才從蓮姨那裡證實的。”
慕顔側過身來:“既然已證實了是姐姐,她還活着,就是萬幸。”
“是啊,上蒼待我,還是有一絲眷顧的。”洛浔語氣輕幽。
可她這話,卻讓慕顔心中被刺入了一根刺,随着那根刺所紮的傷口,隐隐作痛。
洛浔擡頭看着她,都已經讓慕顔知道了姐姐的存在,知道了雅閣的存在,可以說是沒有什麼秘密了。
可最大的那個秘密,卻是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說的,她怕自己一說,她就要與眼前這個人,徹底的站在了溝壑的兩岸。
洛浔蹙起眉頭,聲音似有輕顫:“殿下,如果以後…我又不得已瞞着你一件事,你知曉後,還會不會像如今這般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