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浔将他攔下,在韓景山肆意狂笑之中,反手一掌扇在他臉上,在他怒極還想出言侮辱之時,洛浔的手迅速遏住了他的脖子。
他震驚的看着洛浔:“洛…洛浔,你敢動我,我爹……不會放過你,世家不會…不會放過你!”
“世家?我連皇子都敢傷,何況你這區區世家之子?”洛浔冷笑着,目色猩紅泛着寒光,她周身的殺意都讓蔣元思驚的不敢出聲。
洛浔傷了皇子?哪位皇子?
原來驸馬手上的傷,是因為傷了皇子嗎?
韓景山感覺自己要喘不過起來,而洛浔的手還在慢慢收緊,她死盯着韓景山,說出的話讓韓景山心頭一窒。
不知,韓氏老宅院中的那顆老槐樹,如今怎麼樣了?”洛浔手中的力道又緊了幾分,韓景山已經窒息的難以呼吸,他臉色通紅,額間的青筋暴起:“你還覺得,世家能救你們?你父親自身難保,怎會管你?”
看着他面色一點點蒼白,在要瀕死之際,洛浔松開了手。
他大口急促的呼吸着重新獲得的空氣,腦中已經混沌一片無法思考,隻知道洛浔口中的老宅那院中槐樹。
韓景山自是知曉,那老槐樹下埋藏着什麼。
“不…不可能,你為什麼會突然,突然去查我父親…他又沒有做錯什麼!”
韓景山還在做最後的掙紮,他隻覺得洛浔是想要炸一炸他,搖着頭不可置信的看着洛浔。
“你可知,陽城一案?”洛浔轉身坐在桌前,看着韓景山抿着唇不說話,她冷哼一聲:“你還覺得,你和你父親是幹淨的嗎?你們身上背了多少條人命,數都數不清,你老宅所藏的那些東西,上頭有多少冤魂,你父親是多怕?才會将那些都藏在地底下?”
“你已然洗不清了,還要為他保守什麼秘密?你覺得他現在,是不是已經将你的秘密都抖落出來了?”他咬着下唇不語,已經毫無反駁的餘力,洛浔眯起那雙好看的眼睛:“比如你家那棵…老槐樹。”
韓景山猛然擡頭看着她,就見洛浔翹着二郎腿慵懶的靠在那座椅上,俨然一副已經知曉洛所有事情的模樣,而一旁的蔣元思眼裡透着可惜般看着他。
蔣元思啧啧兩聲,連連搖頭:“竟然還傻到,白白為他遭受這些皮肉之苦,那人早就已經把刀轉向你了,為朋友兩肋插刀,原是這樣做的?”
韓景山抖着嘴唇,昂頭呼吸着,既然事情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那麼他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
他沉重歎了一口氣,緊咬着下唇,直到嘴角都流出血來:“我招,所有我知道的事情,樁樁件件我都招了。”
蔣元思揮了揮手,手底下的人就将蔣元思的鐵鍊解開,押着他坐在洛浔的對面。
“若你這份心用在正途上,必有一番前程,可惜…你走錯了路,交錯了人。” 洛浔将筆沾好墨,放置他的跟前:“來世,做個清明的人吧。”
韓景山握筆的手止不住的顫抖,他伸手強制握住自己發抖的手腕,看着眼前的白紙,雙眼流下悔恨的眼淚。
這張白紙,比他的人生還要清白,他深吸一口氣,在那白紙上寫下了所有他知曉的事情。
韓景山已然招供,剩下的就是宋陽了。
剛剛這件刑房裡所經曆的一切,處在隔壁的宋陽都隐約有些聽見,他雙拳已經在牆壁上砸出了一道道血迹。
他咬着牙,怒視着走到他牢房前的洛浔:“怎麼?三驸馬逼供完了韓景山,該輪到我了?”
洛浔看着他不語,隻是那雙眼睛裡的猩紅慢慢消散,帶着一絲不屑的注視着宋陽。
他似被激怒,憤恨的跑到牢房前,想要伸手抓住洛浔的衣襟:“我最讨厭的就是你這雙眼睛!自視清高,不可一世的看别人,好像所有人在你眼裡都是糞土般,洛浔你算什麼東西!”
蔣元思伸手擋在了洛浔的跟前,洛浔輕拍他的手臂,走進了宋陽幾分。
“對什麼樣的人,自有什麼樣的看法,你沒入獄之前,不也是這樣看着别人嗎?自視高人一等,将那些無辜之人踩在腳下。”洛浔冷冷說着:“糞土尚可肥沃土地,生長草植,而你,連糞土都不如。”
“你以為你有多幹淨!你一定也有着,不可為人所知的秘密!”宋陽怒極反笑,惡狠狠的看着她:“還有什麼手段盡管使出來吧!我才不會像那幾個廢物,被你所騙!”
“你覺得,我還需要再逼你招供嗎?”
洛浔一臉平靜,淡漠的看着他: “你現在的樣子,就像是将死之人,臨死前的狂妄罷了,這裡那麼多的供詞已經足夠,多你一份不多,少你一份不少,我沒有心思與你多言,也不想浪費時間在你身上,你這樣的人,從頭到尾都是惡臭的。”
在他與何子瓊為伍之時,就已經注定了。
“洛浔!你用手段逼得我們寫下供詞,你以為你有多高尚!你手上的血還洗的掉嗎!”
他的怒吼充斥着整個牢獄,而那抹紅色的官袍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回頭看他。
宋陽咬着牙,怒喊着最後出聲:“終有一日,你一定會受到萬箭穿心之痛,你一定會被挫骨揚灰!”
萬箭穿心之痛…她早在十年前就嘗過了。
确實很痛很痛,痛到她恨不得将自己挫骨揚灰,随着她們一同去了。
洛浔站在刑部大牢門前,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那手上的血迹已經幹涸了。
蔣元思不知作何感想,他隻能拿出手帕遞給她。
洛浔擺擺手,聲音輕幽:“不用了…已經擦不掉了。”
“洛大人……”蔣元思張了張嘴,可也隻是喚了一聲不知該如何言語。
他和洛浔确實使計炸得韓景山得以招供,可是…若非如此,他那般倔強固執的人,隻怕咬舌自盡也不會說。
在這朝堂之中,有誰又是雙手幹淨,不沾鮮血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