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晴兒說,你今日在朝堂上,披露了何敬與李氏的罪行?” 慕顔輕聲問着。
她沒有想到,洛浔不會私下裡找父皇說,而是直接當着衆人的面,說了這件事情。
這事情太過突然,後來還聽上官晴說,父皇讓王閑去單獨召見了洛浔。
不知洛浔是否受到了父皇所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受到了訓斥。
洛浔點頭,彼時兩人正宿在慕顔的昭華宮内。
再過兩日就是太後的聖誕,慕顔顧及昭華宮内的桃園,想到洛浔還未在她從小到大的寝殿内住過。
為着方便,兩人就決定,今夜住下,等太後聖誕過了,她二人在出宮回府。
“是,我見何敬唯唯諾諾的,怕他會有顧慮,逼他一下罷了。”洛浔說着。
轉而一想又道:“齊家在南江城的事情,太子一定也知道了,那李華也知曉,避免夜長夢多,他們再出些幺蛾子,不若直接讓聖上下旨了,我想,旨意應該發出去了,不日就到,希望這次齊然,能順利坐上家主之位。”
慕顔贊同道:“她坐上家主之位後,有了朝堂的幫襯,她二叔三叔日後對她,也得客氣守禮些了。”
“成長是一個過程,她現下接下重擔,往後遇到的事情還會更多,希望再見之時,她已然不隻隻是齊家少主的名頭,一直在她爹娘的影子裡。”洛浔說着,反了個身,兩人四目相對。
慕顔突然有些擔憂,想到慕邺的單獨召見:“父皇單獨召見你,可是不滿你此番之舉?”
“我們能想到的,聖上自然也想到了,坐在那個位置上,耳聽八方,權衡利弊是必然的。”洛浔說着,想到慕邺此前的話,她有些惆怅:“他問我,要扶持哪位皇子。”
慕顔有些吃驚:“父皇竟然,直接這麼問你嗎?”
洛浔點了點頭:“不過他何須如此一問,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我是你的驸馬,自然偏向的就是七皇子啊。”
“看來,父皇對慕旭這個儲君,也并非十分滿意。”慕顔眸中精光一閃,笑了笑:“可見父皇對你重視,換作别的臣子,他這般問,已然是挂上了黨争之派了。”
洛浔努了努嘴,想了想:“他隻不過把我當做,稱手的劍,去打破現在的局面罷了,他怕慕旭的勢力強大下去,威脅到他。”
“慕旭是儲君,他既然做了儲君,自是會有不少勢力投靠與他,父皇也不是沒想到,隻不過這一系列的事情下來,他發覺,慕旭背後有他看不到的權勢,所以才會有此打算吧,想要培植你做權臣,想要讓你扶持昭兒,好去制衡太子,讓太子收斂。”
慕顔說的直白,洛浔也懂,她們都不過是,慕邺皇權平衡中的一枚棋子罷了。
“不管如何,拉慕旭下馬後,無論下一任儲君是誰,隻有七皇子做了儲君,才能保你周全。”洛浔淡淡說道。
她看着慕顔的眼睛,堅定道:“隻要能護你周全,做權臣還是做劍,亦或者是棋子,都不重要。”
慕顔看着她的雙眸,她如此堅定的說出這句話,讓她心頭猛然一顫。
這人,永遠都在為她着想,不管是曾經,還是現在。
她一直都是她心中,那耀眼奪目的驕陽。
“棋局剛剛開始,一切未有塵埃落定,說不定我們能從棋子,轉為棋手,從劍,轉為執劍之人呢?” 蓦然,她勾唇笑了笑,眼神也異常的堅定:“無論如何,我都會在你身邊,不會退縮,不會背叛,從一而終。”
洛浔擡手,想要去觸摸到慕顔的臉,隻是還未觸及,慕顔便将自己的臉貼了過去,目光柔柔,在她的掌中輕蹭了蹭。
她心頭一動,卻想到了些什麼:“我很好奇,慕旭是三皇子,按理說,立嫡立長,皇後所出隻有殿下一個嫡公主,那儲君之位應該是先由大皇子來坐,在順延下來,為何直接跳過了大皇子和二皇子?”
二皇子聽說是位賢德的皇子,在一衆皇子中,他最為出衆,也是最得人心的,隻是為何,他會早早喪命,他在的時候,大皇子也不是儲君,他也不是。
一直以來,太子之位,好似一直在他們二人之間動搖的。
雖然對慕旭的太子之位怎麼得來的,洛浔再清楚不過,一定是因為他幫慕邺攻破了淩國,慕邺才會立他為儲。
可是此前,他沒有考慮過,大皇子和二皇子嗎?
這麼大的一個功勞,怎麼會不給自己的長子呢?
她話落至此,就看到慕顔神色有些悲愁,難道,是她說錯了什麼嗎?
慕顔咬了咬下唇,聲音有些凄涼:“二哥,被大皇兄陷害,與反賊有書信往來,意圖謀權篡位,當事情水落石出,衆人知曉二哥清白的時候,他已然被大皇兄就地正法了。”
“怎…怎麼會這樣?”洛浔有些不可思議道。
慕顔眸中悲傷難掩,想到了慕瑄當時死去的場景,蓦然心覺悲涼:“我曾勸大皇兄,再等等,可他不聽,隻想置二哥于死地,真相水落石出後,大皇兄就被削去爵位,逐出宗譜,貶為庶人了。”
“所以後來,慕旭才順位,當上了儲君?”
慕顔輕歎一口氣,語氣中滿是遺憾:“二哥才是,德才兼備,衆人所望的儲君,他要是還活着,該多好。”
洛浔看的出來,慕顔對自己的這個二哥,是很崇拜敬重的。
他們兄妹兩,之間的關系應是極好的,才會讓她如此難過悲傷。
當年的大皇子,應該也是知曉自己與儲君之位的路上,有慕瑄的存在,他就當不了太子,才會急于殺了他,踢開這個絆腳石。
隻是沒有想到,事情還會有真相大白的這一天,自己心心念念的太子之位,永遠得不到了。
慕顔沉浸在悲傷裡,洛浔怕她難過無法安寝,有些怪自己為什麼突然在這個時候提出這個話。
輕聲安慰道:“沒事的殿下,我看七皇子,他會是下一個好儲君的。”
“但願如此。”慕顔目光沉沉,靜靜的看着洛浔。
見她慢慢不再傷感,洛浔又轉了個話題:“我總覺得,五公主好像,認識上官晴很久了?”
被洛浔突如其來的話,感到一愣,慕顔張了張嘴:“有嗎?她們好像,隻在授封宴那晚見過。”
說到這裡,慕顔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
那晚宮中突然有刺客襲擊,上官晴為了保護慕甯,不慎中了刺客一劍。
那時候,她看到,平時小心不敢大聲說話的慕甯,第一次毫無顧忌的,大喊着禦醫,求人救救上官晴。
她跌坐在那裡,淚流滿面,緊緊的抱着,受傷暈了過去的上官晴。
在想想今日白日裡,慕甯看上官晴的表情,再加上,她的神态舉止,慕顔突然好似,明白了什麼。
有些遲疑的說道:“或許曾經,上官晴和她,還發生過一些事。”
太後聖誕來臨,這天晚上,宮内宮外都洋溢着喜悅的氛圍。
大臣們也都受邀,坐在大殿外,按照官職的品階依次落座。
大殿裡頭,是皇親國戚的位置。
慕顔穿着一身華麗的服飾,出現在衆人面前,她略施粉黛,就足以很美,妖豔的面容上,隻帶着一絲淺笑。
她周身氣質高貴,濯清漣而不妖,讓人望而遠之。
偏偏她這般難以接近,似天上谪仙的女子,唯有當朝的三驸馬,可以近的了身。
兩人站在一處,似一對完美無瑕的壁人般。
洛浔攙扶着她,落坐在席間,還為她貼心的整理好裙角。
兩人之間的夫妻之情,一時間羨煞衆人。
慕芸瞟了一眼旁邊,有些随意還未入席,就已經有些醉了三分的四驸馬,對他嗤之以鼻,看着對面的洛浔和慕顔,她心中憤憤不平,五内郁結。
衆人都入座了不少,洛浔這才看到坐在後面的六皇子,慕晰。
雖然說最近天氣是漸漸涼了下來,可是還沒有到要披着外袍披風。
他裹在披風裡,長相是挺俊秀的,就是那張臉有些病态的蒼白。
果然,就如林啟言所說,是個病弱的藥罐子。
上官晴當日初見她的時候,覺得她是個文弱的小白臉,保護不了慕顔。
如今看到慕晰這般樣子,怕是更看不上了。
她這般想着,那頭的慕晰已經擡頭對上了她的眸子,兩人皆是一愣,他對着洛浔溫和笑了笑,點了點頭,打了聲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