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禮儀官念了一大段詞後,嬷嬷拿來兩條紅色的喜綢子,持兩端綁在一起,綁成花球形。
洛浔與慕顔兩人各持一端,漫步至昭華殿正殿。
慕顔看着眼前背脊挺直的人,她走的不緊不慢的,兩人一前一後,需要默契配合,不然一個快了一個慢了,會出了岔子。
慕顔的鳳冠霞帔很重,雖是練武之人,但是周身被束縛着,自然步子有些緩重,洛浔倒是知道這點,配合着來。
寝宮離正殿并不遠,很快便從正門而入,慕邺坐在主位上,因為皇後不在了,因此太後坐在他的身邊。
宮中的衆嫔妃按照妃位高低依次落座在下方,而後便是衆皇子公主,在外便是皇室親眷,朝中大臣。
一對新人在衆人的矚目下,步入正殿,站在正殿的正中間。
禮儀官見此,又念了一段賀詞,而後正聲喊道:“一拜天地!”
洛浔和慕顔一同轉身,對着門外,下跪行禮。
“二拜高堂!”
轉身對着慕邺與太後,下跪行禮。
“夫妻對拜!”
兩人相對面,彎腰鞠躬。
“禮成!”
嬷嬷拿來紅蓋頭,慕邺自主位上起身,接過紅蓋頭,蓋在慕顔的頭上。
此刻她的容顔便被這紅蓋頭遮蓋,兩人又在衆人的擁簇下出了正殿的門,門外的衆人皆是帶着笑意,拱手對新人獻上祝福。
還未有出昭華殿的殿門,便是接二連三的各種禮節,這一番折騰下來,好不容易将慕顔送上了喜轎,而後又要騎馬出宮,去公主府。
迎親的隊伍重新出發,喜樂奏響,那些前往公主府的人們便跟在迎親隊伍的身後,一同前往。
洛浔騎着白馬,她無須自己駕馭,自是有人牽着,她雙眼看着馬下的路,耳邊是響亮的喜悅,她有些失落,眼裡有些酸澀。
那能支撐她活下去的念頭,隻有查清當年事實真相,至于成親立家一事,她從未有想過,有朝一日她也能成婚,她沒有想過自己哪一天會愛上一個人,或者一個愛上她的人,來娶她。
更何況如今,是她娶了一個,同為女子的人,而且還是那個人的女兒。
她曾經的…朋友?
對于感情一事,她并未經曆過,她一直都是以旁觀人的角度看待。
她記得那年姐姐情窦初開,在元宵燈節溜出去偷玩回來後,那幾日時常能見到她發呆。
還有時不時的發出讓衆人不明所以的傻笑,滿眼都是對幸福的憧憬,對自己溫聲道:“莘兒,姐姐…有了歡喜之人,他…和别人不同,雖不知他是和來曆,總覺與他十分親近,好似在哪見過?”
那時她還小,并不懂,隻覺得十分好奇,姐姐自那以後便變得不一樣了,與父皇母後,發生争執。
她滿臉憂愁,聲音也帶着失落後的顫抖:“莘兒,你說為什麼他們就不同意我們在一起,為什麼一定要有權有勢的人才行,我隻想和心愛的人在一起,不管他是富是貧,對于我來說,他是我的至愛,便是我一生的幸福。”
她一直視慕顔為好友,若是沒有發生十年前的那件事情,她想她們也會是一輩子的親友。
有些事情發生了,就不可磨滅,她以後又該如何面對她?
她若是暴露了身份,慕顔知道了她是女兒身,必然懷疑,她有何目的。
若是自己與慕顔講,她就是兒時在她危難之際救了她一命的人,那個被你父皇剝奪了家國的人,慕顔又該如何對她?
怕自己找她父皇報仇雪恨,将她交給自己的父皇,殺了她?還是會放過她?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誰會放任一個對自己父親随時造成危險的人,還存活在這個世界上呢?
一行人浩浩蕩蕩在百姓的注視下,回了公主府,百姓們皆贊歎一對新人,乃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無不歡聲笑語,恭送新人。
入公主府前,又是一堆的禮儀,總算所有禮儀都完畢,洛浔與慕顔便往寝房走去,一路上有石子的地方,洛浔都會繞開。
若是遇到了有裂縫高低不平的地方,洛浔都會伸手扶她,怕她不慎踩空,溫柔之至,這點,慕顔都是看在眼裡的。
将慕顔送進寝房後,洛浔還未有片刻停歇,就被衆人推拉着入了宴。
她回頭看了一眼洛月,洛月知她意思,暗自點了點頭,便消失在人群裡,搜尋着林啟言在何處。
洛月看着靠在涼亭裡,看着衆人推搡着不願去席間的洛浔,一臉看好戲的林啟言,冷不丁的出現在他的身邊,幽幽說道: “林大人,主子請你辦件事。”
身邊本是無人,突然來了那麼一句話,吓的林啟言倒退了幾步。
看到來人,才拍了拍胸脯,這女子他見過,是洛浔身邊的女護衛,那時候他還調侃過。
浔怎麼喪心病狂到找一個女子來當自己護衛,保護自己,她一個男子,還不如一個女子?
緩了一下,才道:“原來是月姑娘啊,你家主子又叫我做什麼,準沒好事。”
“主子想叫林大人,為她擋酒。”洛月雙手環胸,看着眼前的人。
這人平日看起來不靠譜,說起話來也不着調,虧得是林丞相的兒子,得他教導,不然與那些纨绔子弟也有的一比了。
“擋…擋酒?哎呀,我當何事呢,洛浔這堂堂七尺男兒,酒量竟然那麼差,虧得她想法子躲避,倒是把我推出去,當擋箭牌,也不看看來的有多少人,這要是喝下去,非得睡個一兩天才緩過勁來。”
林啟言劇烈的搖晃着腦袋,像個撥浪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