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環他們自從把李亨和李隆基的人都帶偏後就一直在外奔波,不過也聽說了陛下給兩位皇子賜婚的事。
出于對玉環的信任,也對他們之間感情的信任,盧栀不會懷疑玉環和李琩有什麼關系,但他也一直清楚自己有這樣一位潛在情敵。雖然他也很相信壽王的人品秉性,覺得對方不會做出壞人姻緣的舉動,但直到聽到了賜婚的消息,他才徹底松了口氣。
玉環的事與别的不同,哪怕他平日裡再有自信,面對玉環也都自卑怯懦起來,一面覺得自己與玉環是天作之合,世間罕見的絕配,一面又怕自己還不夠好,而對方值得最好。
如今塵埃落定,就等半年後的婚禮。
“你别高興太早,說不定李琩有勇氣悔婚呢,就像你當初逃家一樣,又或者等人登上皇位,再巧取豪奪。”逍遙客看出盧栀的情緒變化,忍不住逗他玩兒。
沒等盧栀反應過來,陳舟倒是抱打不平地說了逍遙一句:“有空别光顧着開這些玩笑,坊内的事情都要丢給九娘做不成?”
“就是就是,都是你自己的活,怎麼偷懶,”盧栀附和道,又忍不住嗆聲,“而且不是誰都有勇氣放棄過去,與自己的爹,甚至皇權鬥争,壽王也沒那麼不要臉,搶别人妻子。”
一直在旁邊當背景闆的玉環聽了默然,又覺得好笑,盧栀那一句話可謂是直接紮穿了李氏父子兩人的心。一個二十多年前沒勇氣反抗的兒子,和一個不要臉到搶親兒子妻子的父親,這對組合實在很幽默。
玉環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見所有人都看自己,這才強忍着收起笑容,差點面部抽筋,緩了好一會兒才說:“不管李琩悔不悔婚,都和我沒關系,至于搶别人的妻子,我想他應該還沒有遺傳到老李家這個特色。”
别的不提,就光他們幾人說話的尖刻勁兒,是一個比一個猛,一個比一個兇殘。
逍遙沖陳舟挑挑眉,後者也隻好無奈搖頭,對幾人的打鬧不再做任何評價。
玉環将手邊的卷軸都一一規整好,挑出有用的幾份,把抄錄好的内容遞給幾人看。
“瞧,坊内确實有關于先帝以玄真道人自居後的詩畫作品,不過時間跨度有些大,還有一些作品的署名存疑,不像是在退位後才這麼幹。”她将自己抄錄的内容和對應的檔案密卷都攤在案上,兩邊對應,清晰明了。
陳舟看着落款時間甚至有嗣聖、文明和光宅這幾個年号,鮮少有情緒變化的臉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比較合适。
“這三個作品看起來像同一時期的,間隔時間不長,但是心境好像不太一樣,真是奇怪。以前族學的教習好像讓我背過這些,不過都忘了。”盧栀瞟了一眼,卻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看來你确實不喜歡這些,不過也是,畢竟從前高宗和武皇改起年号來比晚膳加盤菜還輕松,不做檔案歸類的話根本記不住,心境不一樣很正常吧,畢竟自己的兄長當了皇帝又被廢,自己當了皇帝卻是個傀儡,先帝後來能有這樣的好脾性,我看是早年磨練出來的。”逍遙這會兒倒是不嫌棄盧栀,甚至還解釋起來。
就是玉環在抄錄的時候都沒有想過這些,隻是因為檔案放在一處才依樣畫葫蘆,如此也才知道光是整理一事就很耗費心力。
“但這些早年的作品,當真是先帝的嗎?從前洛陽的道士可不少,玄真的名号并不算很獨特,會不會是重名了,所以才有不同。”玉環好奇道,重名這件事很正常,包括她名字裡的“玉”一字,長安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兒都叫玉娘,而和道家有關的字雖然不少,可用的人多了也就重複的多。
盧栀湊過去看了好一會兒,笃定地說:“不會,這遣詞造句和抒發情感的方式都很一緻,左不過從‘如三秋兮’變成了‘雲胡不悲’,還都是化用典故,文采一般般,更像是實用派,倒也符合他的性格和身份。”
他的這番話得到了幾人的認同,畢竟他們之間最擅長詩文的就是盧栀,他幼年也在族學中被狠狠打磨過,鑒賞對他而言不比彈琴難。
幾人都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如果說之前李旦在位期間以“玄真道人”的身份私自畫了圖冊是為了不讓飛天玄女舞這種級别的舞蹈遺失,畢竟看過還能完整畫下來的人很少,那早年寫這些一看就表達思念和愛慕的句子又是要作什麼。
被親娘盯着做傀儡的日子,還能有心思想情情愛愛,難道其實是為了讓武曌放松警惕?
李旦的妃嫔确實不算多,好幾個還都被親娘給弄死了,再度登上皇位後除了追封劉皇後和窦德妃,沒有再立皇後,這麼看來倒也說得通。
“其實也不用查先帝吧,我們不是應該查李三郎要找的那個女子的身份嗎?頂多就再查一查跳過飛天玄女舞的人和創作者,往前翻幾十年好像不能證明什麼。”玉環其實是有些急了,她不想浪費太多時間在李旦的過去上,知道李隆基在找什麼,她才好再想對策,從而幫李琩鞏固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