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李隆基掃了一眼跪在下面的人,眼神不由自主地停在了玉環和康蘇兒的臉上。
“哼。”武惠妃不悅地冷哼,瞪了李隆基一眼後,還把頭偏過去,一副吃醋的小女兒情态,卻實在美麗,讓人移不開眼。
而李隆基更是樂得自己喜歡的女人這樣在意自己,攬着武惠妃,語氣溫柔又親昵,甚至旁若無人地親了她的額頭:“好了,别鬧了哦,那不過是兩個小丫頭,和愛妃你怎麼比。”
也就隻有知道未來的玉環低着頭撇嘴,要不是被這麼多人看着,她真想翻個白眼送給那老頭子。
不過,她也注意到了,武惠妃借着撒嬌的時機看了陳舟一眼,而李隆基沒有發現,或許今天入宮也不是什麼壞事,起碼有武惠妃在,不用太擔心出意外。
“怎麼阿栀和逍遙也在,你們怎麼和突厥的使者起了沖突?阿栀,你來說。”李隆基聽完金吾衛中郎将的禀報,點了盧栀的名,對他的态度也比其他人都要親切許多。
盧栀恭敬地行禮,語氣卻十分親近,帶着少年人特有的稚氣,但是玉環知道他也是故意這樣做的,畢竟這小子平時在她面前可不是這樣,巴不得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是個成熟穩重的大人了。
“三郎容禀,我本與逍遙還有阿姊在家喝茶,順便等借住的陳道人回來,哪裡想那個突厥女子康蘇兒突然闖進來,說是陳道人和她打賭輸了,要來我家取一樣東西,可是誰知道她根本就是不安好心,故意把逍遙叫走去波斯邸換東西,我們等了好久,就看到那個忽格勃兒追着逍遙還有陳道人過來了,不知道怎麼還把金吾衛招來了,把我們都吓壞了。”
這番說辭沒什麼問題,李隆基卻笑着對盧栀說:“我看你這樣子,不像是被吓到了,反而氣鼓鼓的,恨不得要吃了突厥使者。”
“我也是最後看康蘇兒拿出令牌,說要請三郎您親自定奪,才從金吾衛那裡知道他們是突厥特使的嘛,早說也不會有這些誤會了,我看就是他們故意誤導。三郎可得給我們做主。”盧栀不滿地撅嘴,期間還看了康蘇兒好幾眼,像隻炸毛的小兔子。
這狀告得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盧栀,中郎将的眼裡滿是震驚和不可思議,他哪裡知道盧栀比那兩個突厥使者還膽大包天,告黑狀還這麼直白,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陛下。
哪想李隆基就是喜歡盧栀這個性格,也縱容他偶爾的放肆,笑着說:“突厥使者要我做主,你也要我做主,這可怎麼辦呢?”
盧栀委屈極了,又苦惱極了,他睜大眼睛看李隆基,眨也不眨。
玉環知道他的功力,連她自己都很難抵抗,别說一向看臉的李三郎。要不是突厥特使康蘇兒也長得嬌俏可愛,隻怕現在李隆基就能把他們趕出去了。
顯然盧栀之前幾次面聖給李隆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以至于他能以梨園樂工的身份隐隐勝過康蘇兒,而李隆基也不是會看外族面子的人,直接招手叫他到自己跟前坐着。
武惠妃對盧栀也很親近,還特意提起之前的事,對李隆基誇贊道:“阿栀這樣的聽話乖巧,不會随便和人起沖突,就是琩兒都很喜歡他,老在我面前提起,說要我常叫阿栀去,他也好跟着沾光,聽一聽仙樂。”
李隆基很滿意武惠妃的捧場,自己欣賞的孩子被自己喜歡的人還有兒子認可,足以證明他的眼光很好,看向盧栀的眼神也滿是慈愛與喜悅。
隻是他到底還是大唐的君主,而且現如今李唐和突厥的關系有些暧昧不明,如果是以前倒也好辦,現在就不能太過了。
他拍拍盧栀的腦袋,這才看向康蘇兒,聞道:“你可有什麼想說的?不過怎麼突厥今年派了個小丫頭過來,還隻有一個人保護你。”
康蘇兒揚眉,一點不怵,臉上的笑容過分燦爛,讓人無法忽視,她說:“啟禀陛下,本來确實不該是我,是我拿了令牌偷偷來的,誰知道半路上被人發現,還好逃出來了,至于忽格勃兒,他是我侄兒派來保護我的,但我才不需要别人的保護呢,我功夫很厲害的,忽格勃兒隻是力氣大點而已。”
“好呀,你這令牌是偷來的,突厥得是亂成什麼樣,竟然讓一個小丫頭偷了這麼重要的東西,還能逃得這麼遠。”李隆基有些驚訝,他想過很多理由,唯獨沒想到這個。
而且,突厥未免太不把自己賞賜的令牌當回事了,這讓李隆基很不爽,當即發難道:“你們突厥連令牌都弄丢了,卻不派人來禀報,是不是不把我大唐放在眼裡,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當特使的。”
“三郎别動氣,小孩子不懂事,适當教育一下就可以了。”武惠妃給李隆基拍背順氣,嘴裡卻不饒人,變着法地上眼藥,她可沒忘上次要害自己和琩兒的就是突厥人。
果然,聽了武惠妃的話,李隆基臉色更加難看,隻覺得确實要好好敲打一下現在突厥的首領,不然大唐的面子擱在哪裡,他的面子又擱在哪裡!
從前,玉環不是沒見過李隆基發火,甚至他們倆吵架也止一次了,但是朝政上的事又不一樣,她擔心把自己這邊的人牽扯進來,不免有點着急,想要求助武惠妃。
武仙真不僅收到玉環的求助信号,連盧栀和陳舟都看了過來,隻是前者和玉環一個想法,而後者則是讓她放寬心。
或許事情還有轉機。
果然下一秒,康蘇兒就上前兩步,無視了兩邊侍衛提起的刀劍,大聲道:“陛下您誤會了,這令牌本來就是我保管的,這不是偷,隻是我不想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而且本該來長安的使者病了,為了不耽誤時間,我才快馬加鞭趕過來的。”
“這病倒是巧了,突厥無人了?怎麼不另外派人來?”李隆基緊緊盯着康蘇兒的臉,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又說,“你到底是什麼人,讓你保管令牌。”
康蘇兒毫不畏懼地看了回去:“啟禀陛下,我是突厥的聖女,阿史德唐蘇合思,康蘇兒是我的漢名。我想除了首領一脈,也就我最有資格代表突厥來長安面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