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兩日,陳舟就帶着雕刻了名字職務的銘牌來了楊府,這次逍遙客倒是沒跟着。
玉環也沒想到他們速度竟然這麼快,對又一坊的能力多了幾分信任,她看着銘牌上刻着的“廣陵楊玉娘,開元八年二月初七”幾字驚訝地看向陳舟。
“梨園的登記和别的地方不一樣,因為人數太多,為了區分,要具體到名、出生時間和出生地,即使你已經不介意名字的問題,可總得防着武惠妃突然查姓氏簿,栀弟和你情況不一樣,而且他非要用大名。至于廣陵那邊你們盡管放心,就是查也不會查出什麼問題,該有的不該有的我都讓人安排好了。”除了身份銘牌,陳舟也将僞造的資料帶了來。
“如果我們在宮裡露餡了,不會影響到你們吧?”玉環看到上面寫着保薦人是廣陵逍遙客,不免有些擔心,生怕自己會拖累朋友。
陳舟搖頭道:“你大可放心,又一坊不至于連這都擺不平,何況隻是引薦罷了,不用太過緊張,就像平日一樣,自然些,不要害怕,宮裡會有人接應你們。”
盧栀當即拍着胸脯說:“玉娘放心,有我在,要做什麼有我幫你。”
這兩人都擔心玉環的性子入宮會不适應,卻不想她早就身在宮闱十六載,雖然沒經曆過在底層的打拼,可偶爾也會聽貼身婢女說起,甚至自己撞見一些腌臜事。總之,是見怪不怪。
“哦對,還有之前栀弟和我說想住在宮外,我已經替你們買了一座宅子,對外隻說是賃的,三月交一次租金。隻是一開始你們都得住在宮中,經過一次小考一次大考得到優異的考評才行。”陳舟已經替他們準備好了一切,實在是太貼心。
玉環根本不懼任何考核,隻是怕自己如果太出衆會不會反而引人注目,與初衷不符,因此有些猶疑,盧栀一眼便看出她的心事,寬慰道:“隻說優異,又不是非要頭幾名,而且玉娘你本就容色過人,想要低調都不成吧?”
“你這是安慰我,還是火上澆油,哪有你這樣說的,再說梨園裡的人都是全國各地最拔尖兒的人才,品貌能力具佳,你别被比下去才好。”玉環上一世常與李隆基臨幸梨園,一年裡恨不得有近一半時間泡在裡面,對那些年輕有才氣的舞者樂師頗為欣賞,甚至他們也會參與到排演之中。
隻是後來她熟悉的那些人此刻怕都還沒入宮,要麼就是年紀太小沒學多少,一切都得從頭再來。
“那我們要什麼時候去報道?”盧栀有些興奮,他一想到能進梨園見到許多不亞于逍遙客的音樂歌舞大家,就情難自已,恨不得現在就走。
陳舟無奈,看了他直搖頭,囑咐道:“知道你性子急,可也不能毫無準備,這兩日你們還是要熟悉這份資料,三日後我會叫逍遙來接你們一道去,進去以後他也會在宮中研習幾日,等你們安頓好了再離開,不過你的頂頭上司是李鶴年,玉娘的上司是李彭年。”
聽見這兩個熟悉的名字,玉環倒安心幾分,悄悄松口氣。
盧栀顯然也知道他們,又好奇道:“那李龜年呢?他們兄弟三個不總是在一塊兒排演,好想去聽一聽李龜年唱歌啊,聽說他還會奏羯鼓,是不是?”
“嗯,他不光會羯鼓,還會吹筚篥,作曲更是一把好手。”玉環很是欣賞李氏三兄弟,尤其是李龜年,于是盧栀一問,她即刻便答了,沒注意到陳舟詫異的目光。
不過她能知道也不算奇怪,李氏三兄弟本就生長于洛陽,進宮侍奉後名滿兩都,隻是别人分不清那些樂器,尤其羯鼓和筚篥都來自西域。即使現在長安洛陽的百姓大多都會幾句外國話,吃穿也都受了外邦影響,可到底不是專業人士。
“那等咱們去了梨園,一定要好好和他們學學,能近距離接觸大家的機會,可得把握住了。”盧栀激動得一把抓住了玉環的手,又用手勾住陳舟的脖子,硬是把兩人拉近,眼睛亮亮的,似乎有璀璨星河閃耀着,讓人不由自主也随着他而喜悅。
陳舟知道他一時半刻是不會好的,隻能和玉環彼此交換一個無奈的眼神,剛要說話,就聽他繼續道:“太感謝你了行止兄,我感覺我離家出走真是做得太對了!不然哪有這樣的機會,也謝謝小九,你放心,我不會忘了要做什麼的,隻是有空的時候去旁聽學習!”
“好,有你這句話就好,總算知道你們是進去做什麼的,早知你如此仰慕李龜年,我該早些引見,回頭我會拜托他也多多照顧你們。”陳舟這話說得很輕,生怕隔牆有耳。
玉環他們倆瞬間明白對方的言下之意。盧栀對此見怪不怪,他想起在揚州的時候跟着陳舟見識過不少或厲害或普通的人,現在想來,這些人隻怕都是又一坊揚州分部的得力幹将,隻是那時候他不懂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