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兒介紹下來,賀奕則低頭看了一眼時間,“還有兩個小時下班,你們要提前走的現在走吧,打外勤。”
蔣純剛才一直沒說話,憋了一會兒,說:“組長我們晚上團建吧,我請客!”
他想給鹭青道個歉,他前面一直蠻看不起鹭青的,鹭青不論問什麼,他都愛答不理。
“我得走了,”丁津法已經站起來了,他拍了拍蔣純的肩,“我要陪女兒參加航模賽,七點的機票。”
“我們組裡今晚有聚會,你這個有點晚咯。”江安娜也拒絕了。
蔣純一臉期待地看向剩下的幾人,低聲下氣道:“去吧,賀哥?一姐?”
“哎呦,”宋依銘笑了,“難得啊,算我一個。”
“賀哥?”
“可以,但不要太晚。”賀奕颔首。
“鹭青,你一定沒事兒吧?”
蔣純屏氣凝神等着她的答案。
關鹭青想了想,确實沒事,算算時間,海外事業部已經放假了,“可以。”
*
蔣純選的是一家東北烤肉店。
“你怎麼這麼扣啊?不是下午剛發的工資。”宋依銘吐槽道。
“怎麼了,東北烤肉多好啊,量大實惠又好吃。”
蔣純一臉心虛,實際上他工資剛到手就都買了基金,隻剩下一點兒生活費和房租。
“行行行。”宋依銘擺了擺手,蹭飯的人沒資格發表過多的意見。
關鹭青對此接受良好,她(自認為)吃東西很不挑,小時候陸恒還沒有把華陸做起來之前,家裡也就是一般富裕,不到什麼非山珍海味不吃的地步,她很小的時候是跟着爺爺奶奶生活的,很好養,當然老夫妻倆對唯一的孫女好得很,精米細飯養到八九歲。
那時華陸就已經初具規模了,關鹭青被接到A市上學。
要說最艱難的日子也是那段日子,母親關瓊華在研究所上班、父親陸恒忙着開疆辟土,保姆是北方人做的東西都不合她胃口,所以才會經常去公司找兩人一塊兒吃飯。
但她也扛過去了,差不多到了上初中時,關瓊華和陸恒的婚姻破裂,他們才恍然發覺對女兒的關注太少了。
但鹭青并沒有怪他們,她知道對于關瓊華來說,學業與事業占據她十分之八的熱愛,剩下兩份一份給丈夫和女兒,一份給父母。
她是非常偉大的科研工作者,墓志銘的第一行會镌刻某某藥物的研究者,而不是某人的妻子、女兒、母親。
成為單身父親之後的陸恒,開始将一半的精力放到照料女兒身上,但沒過多久,他就發現女兒已經長大了。
他親手将女兒送上出國的飛機,掩面流下情緒難辨的淚水,他曾經也親手将妻子送上飛機。
……
“肉烤好了,鹭青你試試,這家用的是新鮮的龍江和牛,好吃的。”
宋依銘将烤好的肉用幹淨的公筷夾到鹭青的碗裡。
“嗯,謝謝。”鹭青恍然回過神。
不知怎麼地,她好像回國之後,便一直會陷入回憶裡。
坐在鹭青對面的賀奕見她終于回神,緩緩收回了推到一半裝了烤肉的盤子。
再一擡頭就同鹭青對上了目光,連忙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接着就被辛辣的味道嗆了一下。
“組長!你怎麼喝這麼猛!這一杯是燒酒不是大窯!”
“咳咳咳……”賀奕咳嗽出聲,轉頭瞪了蔣純一眼,“你什麼時候給我倒的酒。”
蔣純表示很無辜,“我剛才問你要不要,你點頭了。”
他笑嘻嘻地舉杯對斜對面的鹭青說:“對不住啊大妹子,哥之前是狗眼看人低,你别和我計較哈,咱們以後還是好哥妹兒,這一杯我敬你。”
“好的,蔣…哥,”鹭青伸手同他碰了一下,算是接下蔣純的道歉了,她笑了笑:“對了,蔣哥你哪兒人呀,普通話說的很好呀~”
她後半句刻意帶上了一絲南方方言的轉音,聽起來很軟乎勾人。
蔣純雙眼一亮,“真哒!妹砸你說話真中聽,但是哈,你說話就有口音了,得多練練,有空跟哥學哈!”
宋依銘撲哧一笑,“當然是假的,笑死,我尋思着我也妹有口音呐!”
她更喜歡鹭青了,對蔣純這個大傻叉,就是要多怼怼才痛快,她是明着怼,鹭青是暗着怼。
賀奕也暗暗地觑了蔣純一眼,她好像都沒和他這麼說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