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鹭青覺得應當休息的人是他,但她也沒什麼立場勸一個不甚熟悉的上司休息。
并且現在是她好不容易鑽空子才得來的閑暇時光,才不想工作呢,于是帶上眼罩便閉上了眼睛。
可能是昨天晚上和海外事業部那邊開會到很晚,鹭青的确沒有睡足覺,沒多時就睡着了。
賀奕正敲着鍵盤回複銷售内勤發來的工作消息,突得就覺得肩上一重,随後便是一縷近在咫尺的花香味,原來是山茶花啊。
他側頭看着雙手抱着手臂的鹭青,擡頭看了一眼機艙溫度。
鹭青應當是剛才曬着太陽不覺得冷,所以脫掉了外套。但拉下遮罩之後,溫度便低了下去,并且飛機起飛不久後又打起了空調。
賀奕停下敲鍵盤的手,将鹭青身前桌闆上的西裝外套取下來,為她披在身前,或許是習慣使然,他甚至還掖了掖袖子。
他一連串的動作輕巧娴熟,引得旁邊的乘客側目。
那乘客暫停手裡正在刷的土味短視頻,笑着說:“小夥子,很會照顧女朋友哦~”
賀奕收回手,頓了下,調整椅背讓鹭青向後躺着,有了支撐力自然便不再靠向他了。
然後才轉身沉靜而輕聲地回複那位乘客:“不是女朋友,隻是同事。因為家裡有妹妹,所以比較習慣照顧後輩。”
他隻說了兩句話,将他和鹭青之間的界限定義為同事和後輩,便清楚地消解了對方的調侃和誤解,分寸感把握的相當好。
鹭青其實在賀奕幫她蓋外套的時候便醒了,隻是懶得睜開眼睛,聽見旁邊兩人的對話。
她遇見過太多次這種場景,大部分男人都是微笑着默認,隻要女生不挑明,便不解釋。
所以聽見賀奕的解釋,竟然覺得有些難得。
她在心底緩緩歎氣,真的是标準太低了,随後身子靠向舷窗,繼續睡去。
*
飛機落地,因為五一節假又要到了,機場人流量很大,差不多近十二點鐘。
兩人匆匆趕往酒店,内勤自然為他們定的是普通的酒店和普通的大床房,雖然鹭青很多事情并不挑剔,但是睡覺的地方恰恰是她最挑剔的。
這可能是遺傳了陸恒的潔癖。
“組長,”鹭青叫住了準備辦入住的賀奕,“我想換一家酒店,自費。”
“哦,”賀奕頓了下,問道:“哪家?”
鹭青報了一個離這裡不遠的酒店的名字,隻隔了一條街道,但價格卻天差地别。
賀奕點點頭,随後辦了入住,然後将鹭青送到她定的酒店。
這樣很好,兩人不過是普通同事罷了,各算各的,清清爽爽,也不憋屈。
最怕有些人,非要同事陪着一起住貴價酒店,怎麼你報銷嗎?
雖然實際上,鹭青的确是想出錢讓賀奕和她住同一家酒店,方便一塊見客戶,讨論售前内容。
但她知道,賀奕并不是會占人便宜的那種人,他隻會自費住宿,他們這趟要在C市呆五天左右,平白要他多支出幾千塊,還是不要讓别人徒增負擔。
不過有些事情還是可以做的,譬如叫賀奕一起吃酒店的午餐,定房間附贈的雙人餐券,這個沒必要推拒,他們沒時間再去找地方吃飯了。
兩人一邊吃午飯,一邊梳理着等下要見的代理商的材料。
主要是賀奕在說,鹭青在聽。
“我們這次要見的是代理商有點特殊,川田春夫,日本人,他的父親是中國人,母親川田香是川田醫院的現任院長兼首席運營官,負責行政建設。”
華陸總部輻射的範圍不僅僅是國内市場,還有整個亞洲闆塊。
鹭青點頭,賀奕這麼說她便知道這代理商的特殊點在哪裡了。
他和真正的采購方之間是親緣關系,典型的靠關系拿下的代理權,所以對廠商的态度便很一般,甚至比較強勢,因為他不需要維護和廠商的關系,這個拜拜,下一個廠商很快就會貼上來,甚至還會同時代理好幾家醫療廠商的藥物和器械。
“所以,川田春夫這個人很難搞嗎?”
鹭青也是從銷售談客戶這個階段走過來的,有時候不自覺地會說一些行話。
“川田春夫這個人......”賀奕臉色微變,頓了一下才繼續說,“愛喝酒、會能喝、能喝酒。”
唔,最簡單也最難搞的那一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