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衍在看見風清雪身邊逐漸凝聚的大冰刀後,果斷撒手,借口說自己上去洗澡,一溜煙跑了,顔夏篁也說要帶顔華出去散步,也跑了。
“挺慘啊。”
風清雪又好氣又好笑的,收起冰刀猛灌一口水“這兩個人真是的,一會再收拾他們。”
三人正在分享線索,敲定了接下來要查的地方,先去桃溪村順着水流往下去下遊,然後去天韻塔,最後淩雲閣。
天色也晚了下來,江俞鴻讓秦秋好好休息,他們白天就回來。
看着他們出門,秦秋照料着兩隻靈寵睡下,自己坐在窗邊,要是他也是修士就好了,這樣他就可以随時陪着鴻兒了……
四人來到桃溪村,這裡依舊十分荒涼,自從經曆過那場浩劫後,就算這裡再怎麼環境優美,也不會有人過來生活了。
顔夏篁蹲在河邊,看着水中的遊魚,無力的歎氣,伸出手指探入水中,魚兒親昵的圍着他遊動。
風清雪走過來,也把手伸進水裡,但是沒有魚。
“師兄歎氣幹什麼?”
“想到一些舊事。”
“什麼舊事讓師兄如此傷懷,說來聽聽?”
平衍和江俞鴻也走過來,蹲在二人身邊,好奇的盯着顔夏篁。
顔華看着他們三個,無奈的搖着頭歎氣道:“你們這些人,一個個的幹活不勤快,湊熱鬧倒是一個比一個積極。”
“苦中作樂啦~”風清雪無所謂道,他這隻是覺得皇室也可能和這件事有關而已,才不是偷懶。
“就你會說,走了,繼續查。”顔夏篁把手從水裡抽出來甩掉水漬。
四人摸到下遊,下遊是一片湖泊,水非常深,平衍本來想下去,被江俞鴻攔住了。
“你是火系,下去若是遇到危險也不好脫身,還是我去吧。”說着也不給平衍反應的機會,直接跳進湖裡,在岸邊生了一堆火,等江俞鴻上來。
風清雪坐過來“少主下去了?”平衍點頭,江俞鴻身上法寶頗多,他們也不擔心會出事。
過了一會,江俞鴻從水下遊上來,手裡扯着一根紅色的帶子,他們把人撈上岸,順手把帶子上連着的東西扯上來。
這是一件衣服上的飾品帶子,一拉就把整件衣服帶了上來。
風清雪撚起袖子翻來覆去的看,看樣式是女孩子的衣服,而這件衣服的款式據顔華所說,他剛下來那會看見這衣服非常流行,上遊是桃溪村,不排除是村民洗衣服時飄下來的,但衣服上有一些明顯的劃傷,特别的袖口和腰部,下擺直接破了個大洞。
江俞鴻換了件幹淨衣服上來,拿起衣服撣開,甩出幾隻紫色的蟲子,蟲子飛到江俞鴻的新衣服上,一口咬下去,給自己燒了個焦黑,平衍拿着伏雷撥動衣服,手下發力,把衣服挑起來放在火堆上烘烤。
顔夏篁盯着那衣服,越看越心驚,現在流行的衣裳大多為紅色,參考了女子嫁衣,因為嫁衣實在美麗,姑娘們隻有在嫁人時能穿,隻穿一次當然不夠,又不能穿真正的嫁衣,就仿制了這種類似嫁衣卻比嫁衣平常的衣裳。
然而面前這件,除去衣服上的花紋被青苔和泥土覆蓋,現在火烤幹了,顔夏篁才認出來,這就是件嫁衣。
風清雪正要把衣服上的泥土摳下來,身後又吹來一陣冷風,風清雪無語,頭也不回的說:“在我脖子後面吹冷風沒用,我又不怕,在野外你可沒蟲子給我吃。”
平衍從另一個方向出來,取下火堆上的伏雷劍,坐在風清雪身邊,幾人聊了一會,又把話題聊到顔夏篁身上去了。
看着三人這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節奏,顔夏篁隻能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來。
“我是景陽國第六代太子,是皇後的嫡子,卻不是宮中最大的皇子,在我上面還有兩位哥哥,最大的那個,叫顔瓊,第二個,我并不想提。”
“我的母後備受寵愛,所以我一出生就被父皇寄予重望,最後,父皇給我們六位皇子一人一件奇案。”
“大皇兄在這次考驗中不慎隕落,二皇兄因為方式殘暴被淘汰,四弟因為效仿二皇兄也被淘汰,五弟根本就沒參與這項任務,他的目标是做一位纨绔公子,六弟的方式太軟弱,也被淘汰,隻有我一個人赢了,所以我成為了太子。”
“在我成為太子第四年,師尊來到了景陽,一眼就看中了我,向父皇提議帶我修仙。”
“父皇本來很高興,但是一聽到要和人間斷緣,便又有些不願,最後母後出面,同意讓我去修仙。”
“在那之後我和父皇談論一整夜,最後将太子之位給了六弟,二哥和四弟骨子裡帶着的狠厲表明了他們和皇位無緣,五弟又志不在此,隻有小六,毫無存在感的小六最适合。”
“我和父皇一直認為,比起二哥四弟的不擇手段,六弟的仁善或許更适合皇位,但是就在我走後的第二年,我母後死了,皇妹也死了,他們被我的二哥殺害了……我趕回來時,卻隻見皇陵中那兩個棺椁……”
顔夏篁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火堆突然滅了,真真切切的滅了,連一點火星子都沒剩下,周圍陷入黑暗,正在認真聽故事的幾人皆是一驚,手上瞬間喚出武器。
風清雪身邊漂浮着兩把冰劍,手上還拿着立冬,平衍也拿着伏雷,警惕的觀察着四周,顔夏篁手中拿着一柄金色弓箭,半拉着弓弦,江俞鴻手心出現一個黑洞。
湖面泛起水波,四人看向湖面。
天空陰雲密布,月光都照不下來,水上一閃一閃的螢火蟲若無其事的飛過。
水面逐漸出現漩渦,從漩渦中爬出來一個紅衣鬼,鬼女出水後看向四人,在看見四人手中和身邊的武器時,馬上就往水裡縮。
四人自然是不能讓這鬼跑了,直接把她抓了上來。
“說!你意欲何為!”
女鬼顫抖着不敢說話,江俞鴻就站在她面前,渾身的金光照的她不敢睜眼,太陽穴兩邊各漂浮着一把寒光凜凜的冰劍,顔夏篁雖然表面沒注意這邊,但弓弦還是半拉狀态,平衍的劍也并未收回,依舊亮在外面。
“名字,身份,生前經曆,為何枉死,又為何逗留,害過幾人,如實招來,免得受苦。”
風清雪将冰劍逼近幾分,見女鬼還不開口,正準備再近幾分,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顔夏篁瞬間将弓拉滿,弓弦上出現一根金色羽箭,正欲射出。
女鬼突然暴起,撞了一下顔夏篁,顔夏篁手歪了一下,弓箭射向另一個方位。
一個穿着灰色僧袍的少年喘着粗氣跑過來,攔在女鬼身前。
看着突然出現的灰袍小僧,風清雪毫不猶豫,多凝了兩把劍,對準僧人。
“你們别傷害她!她不能說話,我來說,她的事情我都知道!”
僧人被四人圍着,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氣,将女鬼的事情說出來。
“我在俗世時,名字叫胡生,她叫胡真,是我的姐姐,我們一家四口生活美滿,和衆多人家一樣,姐姐到了年紀,出嫁了。”
“姐姐出嫁那天,正是桃溪村慘遭毒手那一天,姐姐心善,聽到哭聲便想停下來去瞧瞧,哪曾想那些兇手還在那邊,看見姐姐的花轎,怕事情敗露,便将送親的隊伍,二十多人,全部殺害。”
“姐姐被吓得三魂沒了七魄,死後怨氣很重,我找到時,看姐姐這個樣子,便找了最近的寺廟,求了住持,給姐姐念了十幾遍清心咒,往生咒也念過,但是姐姐不願,甯願花費魂力,也不想去往生。”
“之後我便入了寺廟出家當了和尚,每月中旬都來給姐姐念咒,四位仙人!我可以以我的性命擔保!我姐姐絕對沒有害過任何一個人!求你們,不要傷害她!”
胡生,現在叫淨生。
淨生說着說着就流出了眼淚,嘩啦啦的流了滿臉,看向四人的眼中充滿了乞求。
“你莫怕,既然你說明了,我們自然不會拿你姐姐怎麼樣。”風清雪收回覆蓋在眼上的靈力,淨生說的全是實話
胡真就站在淨生身後,一動不動,隻是揪着淨生的衣角。
他們重新升起了火,向淨生打探了一些桃溪村的信息。
“你姐姐的魂魄确實是殘缺了,這樣子去轉生,下輩子也隻能做個癡兒。”
顔夏篁檢查了胡真的魂魄,将結果告知了淨生。
“不過你姐姐的失魂必然和桃溪村有關,我們正在追查此事,調查途中,我會幫你注意一下有沒有你姐姐魂魄的消息,有的話,我們會立刻告知你的。”
風清雪拍了拍淨生的肩膀。
四人安靜的聽着淨生給胡真念清心咒,腦中思緒萬千。
忙活一晚上,幸好不是一無所獲。
回去的路上,風清雪買了幾個包子當早飯,其實他們并不需要吃飯,但是人界的東西好吃,他們就多吃點,反正又不是沒錢,多吃點怎麼了?
再說了,少主還在長身體呢,營養跟不上可不行。
秦秋早早的就起來了,在客棧門口等着他們,遠遠的就看到那一抹紅色,被衆星捧月的簇擁着,秦秋心中嫉妒,憑什麼他們可以陪着江俞鴻出任務,自己就得留在這守着兩隻動物,秦秋想修煉的心在此刻達到了巅峰,隻要足夠強,他就能和他的少主站在一起了……
風清雪提着幫秦秋買的早飯和平衍閑聊,他們的遊曆任務是找到扶桑樹并取得扶桑花,為聖殿補充能量。
沒錯,聖殿也是需要能量的,江讓塵療傷已經用了不少了,他現在躺着起不來,隻能由弟子去尋找可以補充能量的東西了。
江俞鴻和顔夏篁并不會一直陪着他們,顔夏篁還要回去幫伊南溪養雞崽子,江俞鴻要和秦秋繼續遊曆天下,江俞鴻隻會教他如何使用扶桑樹葉來定位扶桑樹,後面的就得靠風清雪和平衍自己了。
風清雪擡起手和秦秋打招呼,秦秋也擡起手淡淡的回應,然後熱情的迎上去拉住江俞鴻的手,把他迎進屋裡,風清雪尴尬的摸摸鼻子,把早飯塞到江俞鴻手裡,他們準備白天去天韻塔看看。
和江俞鴻打了個招呼,顔夏篁就帶着風清雪和平衍走了。
天韻塔在景陽國首都以北十裡的一座山上,風青雪聽顔夏篁說天韻塔有一個經久不衰的傳聞,也能說是建塔的原因。
聽老人們說,這座塔是景陽國曆史最悠久的建築,甚至比景陽國還要久,并沒有鎮壓着什麼精怪,隻是聽聞塔頂存放着一顆種子,說是生命之神的眼睛化成的種子,種子擁有複蘇的力量,活死人肉白骨。
“我也去過塔頂,确實是有一顆幹巴巴的種子,那個時候我還小,沒有靈力,我還背着那些和尚和侍衛上去偷偷摸了一下呢。”顔夏篁身為皇子,天韻塔是一定去過的,畢竟天韻寺可是景陽國的聖地,每天來上香的人絡繹不絕。
風清雪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然後轉頭和平衍讨論起來。
“你說天韻塔這種國寶級别的建築,真的會有人能随便進嗎?”
“不知道啊,路上我問過了,天韻塔下有一座天韻廟,塔不讓進,廟肯定是讓進的,一會去問問廟裡的僧人,說不定他們知道些什麼。”平衍捏着劍穗,有些心不在焉。
風清雪搭着平衍的肩膀,好奇的打量着周圍的風景,景陽國的國都是典型的江南水鄉,路上的風景非常好看,之前在旅館往外看,可以看到若隐若現的矮山,雲霧缭繞,隐隐約約可以看到高聳的天韻塔。
現在進了山,濕漉漉的空氣讓風清雪感覺非常舒服。
都快入冬了,這裡的樹竟然還是綠油油的,顔夏篁時不時擡起手摘一片帶着水珠的樹葉揣兜裡。
一路上平衍都非常沉默和不安,不過風清雪一直在叭叭和他說話,這股不安慢慢褪下,恢複了平時的心境。
天韻廟是景陽國皇室一手打造的廟宇,所有王室成員,不論嫡庶,廟裡都會放上一盞長生燈,護佑他們一生平安。
顔夏篁帶着他們踏入天韻廟的領域内,廟前拿着竹掃帚的小和尚看見他們,第一眼看的就是顔夏篁,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朝三人規規矩矩行了一禮念了一聲佛号說道:“施主,這麼早便來上香嗎?”
小和尚聲音脆生生的,身高還不到顔夏篁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