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意識被不斷拉扯,虛無從腦海中驅逐殆盡。有什麼正壓着她下墜,餘慬鶴掙紮着醒來。
“你醒了?”女人落下毛筆,尖端暈染開朱砂紅。
刻畫過半的符紙上是朱砂未幹的濕痕,視線被紅帶走,餘慬鶴嗫嚅着說不出來話,失去溝通的能力。
女人的嗓音仿佛是紡織出最柔軟的絲巾,清淡甜香被她拾起,她趴在軟枕上思維愈發潰散。
安心。
睡意是層薄薄的迷霧,餘慬鶴被包裹着前後搖晃,永遠也找不見出路。
身旁的女人想起什麼,往前伸去攙扶的舉動停止,“我是聞景箐,小魚還記得我嗎?”
心底的牽挂缭繞煩憂一同卻湧向她,餘慬鶴困頓的思維被她散發出的悲哀清洗。
在意識被代替以前,唇舌猶如脫離絲線的風筝般,飄搖着向下墜落。
“...”她頓了頓,碾磨品味她名字帶來的酸苦,“聞景箐...姐姐...?”
她看見她神色驚恐,那雙如絲綢般的眸子洩出了水。
“............”
輕顫的筆杆攜着毛尖,符紙上染開大片紅暈。
聞景箐撫上她顱頂柔軟的發絲,指尖上纏繞着柔軟碎發,靈力緩緩流出疏解餘慬鶴身體上的不适。
喃喃自語。餘慬鶴在她細碎言語裡沒落了。
“嗯...腦袋裡是不是很混亂?”她溫聲道,向下貼合指腹磨蹭着頸側。
某隻略微痛苦的貓蜷縮起身子來,努力撐起身子往上躺了躺。
聞景箐衣擺殘餘着淡淡水墨刺激的氣味,餘慬鶴将鼻尖埋入她掌心,尋求來自她的某種安撫。
耳邊是陣輕笑,女人有些無奈。她這樣難受還不忘想自己索取想要的,又不忍她此刻失權的柔軟而妥協。
“好啦...”她順手裝模作樣掐掐她的臉頰,“别這樣,你明知道我什麼都會答應。”
餘慬鶴意識回籠部分,眸光裡她的模糊輪廓漸漸有了形狀。臉龐碎發的彎曲弧度在她眼中成了誘捕的網罩,自己還扯着她的手硬要往臉上湊。
她清醒一瞬,羞恥與内斂席卷而來,聞景箐還未多說什麼。餘慬鶴便騰的一下支起身子,後因為速度迅猛腦子裡混亂成一片。
緩解的痛苦回流了,老實知錯又緩緩躺回她腿上,枕在她水墨鋪散的服裝,捂着太陽穴唇齒抑制不住幾聲難忍輕哼。
餘慬鶴感受到一股暖流不知從哪裡流入,腦海裡的痛開始減緩。隻能朦胧咀嚼她靈力的成熟感。
聞景箐輕咳幾聲,注意被牽去女人的方向,墨水難聞刺激的氣息仿佛也被覆蓋過去。
她意識是無邊混沌,卻仍能從對方身上窺得幾分清明。
............
“師尊。”餘慬鶴試圖抵抗她,不曾想淪陷進莫名其妙的檢查中。
她輕應一聲,墊付在她後腰的手調整位置。另外手的指尖挑動勾扯着腰帶上的松散繩結。
終于舍得睜開眼面對事實,眸間氤氲起水霧,眼尾如符紙點綴朱砂紅暈,身上的力氣被吸走。
聞景箐将手掌往身前籠絡,讓人靠在自己懷裡。額頭抵在她肩膀上,瘦削的身體肩胛骨隔着衣服貼在眉心。
“你...我...”被折騰過了,語言系統也一并紊亂,“嗚嗚...”
聞景箐好笑地哄哄,指尖靈活轉動,重新系回腰帶的松散,調整她衣領的位置。
“檢查檢查你的心疾病罷了。”她道,嗓音卻輕盈下去,“這麼敏感以後該怎麼辦呢?”
餘慬鶴的眩暈感被一句話驅逐了,調整好了聲線依舊顫動,“以、以後每天都要這樣嗎?”
手掌隻能倚靠她的身體支撐,稍微向下便是對方的大腿。側坐在她腿上,布料也無法攔截的溫度。
究竟是心靈上的灼燒還是體溫。
垂眸是聞景箐颔首輕笑,眼底愛人神情恍惚裸露着無法掩藏的驚恐,唇邊笑容收斂起些。
也是,小魚現在還不知道。
雨聲急促而密切的落在屋檐,窗外濕氣順着窗棂爬進屋内的空間,女人的觸摸纏綿,她的注意偏離航線。
雨珠從屋檐墜入地面,擴散在泥土裡的瞬間,她大腦所能承擔的信息早已超出了防線。
攬緊她脖頸生怕墜落,又貼心撥開她長發不願壓着分毫。
聞景箐搭在她大腿上的手停頓片刻,内心偏向她慌亂時仍保有的細心。
餘慬鶴如幼貓般的妥協,在她眼裡和停留在獵槍下的雨燕并無區别。
但還未扣下扳手,她的身影便已消失在天空中。
那時她躺倒在病床潔白的床單上,瘦弱的身軀在不久的将來是具森白屍骨。
她有留下什麼呢。
在進入實驗階段以前,聞景箐一直在思考。
指腹壓在她裙上的絲綢布料,梅雨季節潮濕的氣味灌入鼻腔,卻也拼湊不起兩人間過往更多的回憶來。
某位目前仍是名義上的師尊,盡力收斂重新彌漫的淡淡愁情,安撫似地拍拍她後背。
“嗯。”認同了。
心情跌入谷底,埋進她脖頸的動作不難察覺。聞景箐安靜中透出無措,她知道對方為何會變得難過,她都會理解都能明白。
但聞景箐對于親密度的需求顯然要更高。她曾經得到的太多,喪失了向外的能力她失去了生的途徑,如今便更需要往内索求。
餘慬鶴默默憂傷一會兒才接受現實。
這次的穿越耳邊沒有063的機械音,泛着電子波瀾的代碼沒有一刻在腦海閃爍,她搞不清楚如今的形式了。
聞景箐被她的沉默狀态折磨的有些怕,指尖上卷繞她柔軟的紅棕色發絲,輕聲問道:
“你要吃橘子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