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徹底放棄抵抗,感覺自己就像是河岸邊被劃開肚子等死的魚。腦海中的符文始終不曾亮起。
“自本尊生出意識來,還是你這個小家夥最合本尊胃口,”長垣哈哈大笑起來,冰涼面具差點嵌進青年汗濕的額間。
“瞧你沒用的蠢樣,本尊幫你一把。”
面無血色的青年目光微動,
一眼望進那雙坦蕩冷寂的深眸。
再眨眼,
已是身處一片峽縫峭壁上的平地。
頭頂的淡白色明月光輝朦胧,絲絨夜空拖着一條亮晶晶的星河。
腳下,
是比夜色更加漆黑的深淵。
……大漂亮。
齊舒玉不得不感慨,劍人腦子就是好使,知道一般人昏死過去之後肯定感覺不到痛了。
“這什麼地方?”
“不知。”
“不知道你把我弄這裡來,”齊舒玉打着哆嗦爬到遠一點的壁壘下:“不過你還真别說,這技能有點意思,想遊山玩水的話挺方便。”
長垣原本正坐在峭壁邊緣伸着腿晃悠,齊舒玉眼睛還沒眨,他就盤着腿出現在邊上:“小東西想跟着本尊遊山玩水嗎?”
他打了個響指,
根本沒給齊舒玉回答的機會。
眼前場景蓦然變幻成一望無垠的沙漠,晨曦觸及崎岖的地平線,将沙子染得通紅。
長垣抓起青年的手,塞了把微涼的沙子進他手心,沙子像粗糙的水一樣從他指縫中流走。
青年圓潤清澈的雙眼‘叮’地一聲瞪圓了,滿是不可思議。
長垣唇角笑意擴大。
又打了個響指。
轟隆四濺的高川瀑布近在咫尺,水花在熾熱白光下差點把齊舒玉閃瞎,一手遮着光,另一隻手猝不及防被長垣扣住,穿過溫熱水面,浸泡在沁人的涼意之中。
“我操。”
“我操。”
“我操!”
齊舒玉撅着身子跪趴在沒有實感的岸邊,嘴裡連連稱操。
他知道自己向長垣投去的目光一定包含欽佩,給這家夥嘴角咧得面具都快戴不住了。
長垣撩起水彈到他臉上:“若有所願,本尊一并滿足。”
白玉青年臉上一對圓溜溜的黑葡萄亮亮地盯着他,舔了舔紅潤飽滿的唇。
眨了眨眼,
又舔了一下。
“真的嗎哥?什麼想法你都能實現啊?”
齊舒玉試圖抹去臉上的潮濕感,未果,仍然呲着牙沖長垣笑起來。
“自然。”
這哥不愧是主角陣營的,
一看就是好人!
齊舒玉笑容更加開懷。
“那!那我還沒去過怡紅院呢哥!”
眼見華服男子也笑了,玄衣青年的狗眼裡光芒大盛,激動又羞澀地表示:“我這想法會不會有點太大膽了,嘿嘿嘿。”
幸好長垣不過是一隻高貴劍靈,似乎并不知道人間的怡紅院和書院有什麼區别,完全沒有想象中被他嘲諷的場景出現,反而十分守承諾地遞出手:“抓緊本尊。”
“謝謝哥哈哈哈哈哈!”齊舒玉擡起狗爪,感動又堅定地與長垣掌心相貼,開始歌頌萬能兄弟情、歌頌玄幻小說、歌頌本次穿越,并鄭重其事地保證:“放心吧哥,坤元劍派這狗地方規矩我明白的,肯定不會拖累你,我就是看看,什麼都不……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
兩人在鬥轉星移間又回到了初始的那片峽谷。
但齊舒玉腳下不再是踏實的平地,
而是能讓人七零八落的深淵。
他貼在懸崖邊,雙目緊閉,死死抓着長垣剛才遞過來的那隻手,大喊大叫的回音在山谷裡循環播放:“啊啊啊啊你幹嘛!你幹嘛啊?!我不去了還不行嗎!”
“‘有點’?”
長垣冷笑一聲。
“本尊沒料到你竟是謙虛之輩。”
感覺自己又下墜了些。
齊舒玉拼命往上纏。
“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不要!我錯了我錯了!”
修長身子快擰成一團,發起抖來,
淚水決堤似的湧現。
“我真的錯了!求求你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他不知反複念叨着多少遍‘我錯了’,
腳下才終于有了實感。
齊舒玉感覺自己喘得像條狗一樣趴在長垣腳下。
長垣挑起那張滿是泥濘的臉:“蠢貨,在外面總該要動動腦子,知道麼。”
玄衣青年用力過猛的十指緊緊蜷縮到泛白,
很輕很輕地嗯了一聲。
“罷了。”
暗紫華服男子似乎回憶起什麼,指尖敲了敲燙金面具,含笑反悔道:“反正你注定要與本尊回秘境中去,這蠢樣子,本尊尚且能适應。”
他在懸崖邊坐下,将青年提起,像擺弄大型玩偶一樣放在身邊半抱着,笑着摸了摸烏黑亮麗的發絲。
“乖乖聽話,來,陪本尊欣賞這裡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