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逃出半條街,兩人便被一道流裡流氣的身形堵在轉角。
“首席,你們去哪裡?帶我一起吧。”
齊舒玉一怔。
“周長明你昨晚在傅紹歸面前那麼慫還有臉活着啊?!”他紅潤的唇角掀開,八顆牙齒盡顯真誠,上前大力拍着他的肩膀道:“恭喜你。”
周長明無語半晌:“……同喜?”
“看見你我有什麼好喜的,”齊舒玉疑惑道:“怎麼你今天還是一個人在街上當流氓,難道離不開我了,你也真是的,追星追到這地步算我上輩子沒燒高香。”
周長明竟然眼底閃過一絲窘迫,連忙低頭撥弄着腰間的長劍假裝有事:“今日我當值,不過昨日和郭瑞發生口角大家都知道了,同行弟子……”
他話隻說了一半,
不過懂的都懂。
齊舒玉仿佛感同身受,立刻遺憾地攬着他安慰道:“沒事,别太難過了,換個角度往好的地方想想,那幾個倒黴蛋終于找到理由孤立你了,不然和一個混混走街上還挺丢臉的。”
“帶上他吧,”齊舒玉擡頭沖薛殷竊喜道:“他是傅紹歸同門師弟,可以利用一下。”
周長明頓時目露驚恐,當即推開他就要跑:“我突然有些事,不同你們順道了。”
“假粉絲吧你,”齊舒玉五官猙獰地拽着他的胳膊反手一扭,手肘夾住他的脖子,兇相畢露道:“兔崽子最好給老子識相點,不然以後别想倒賣哥哥我的簽名!”
周長明臉紅脖子粗地被他挾持着,擠過一條兩壁之間的狹長小路。
慢悠悠跟在兩人身後的少年唇紅齒白,腳步倏地滞空,嘴角笑意漸漸收攏,目光淩厲地掀起眼皮。
上方空空如也。
他蹙了蹙眉,加快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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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的樹蔭下,薛殷脊背挺直,垂眸抽出劍來,眼随劍走:“先讓我看看他的招。”
齊舒玉收回眺望的目光。
他們找的空地離客棧不算,
遠若有人推開窗子便能看到這裡。
雲歲鴻說不定正躲在哪裡偷師,
壞東西!
“!!!你怎麼喜歡當面吓人啊!”齊舒玉回神,乍然見到少年死水一般寂靜的漆黑眸子,不禁打了個激靈:“小小年紀不學好。”
周長明看不過意:“薛師弟叫你兩回了。”
齊舒玉‘哦哦’道:“叫我幹嘛?”
周長明啧了聲:“讓你演示一下傅師兄……”
他一驚,對面的青年不知何時劍已在手,全力斜劈過來,他仰頭朝旁邊滾去,再定睛一看,少年已是空手架住了長劍。
青年卻是眼底浮出一抹狡黠,
露出得逞的笑容。
他劍柄向下一壓,借着少年的手将劍從劍鞘中抽了出來,挽了個劍花。
在少年的目光聚在劍尖之際
——齊舒玉擡腳便是猛踹!
“嗷嗷嗷嗷嗷嗷嗷!操!”齊舒玉捂着小肚子悲壯地躺下,一隻腳挂在薛殷手裡,倒吊着亂嚎:“你下腳能不能輕點啊!”
周長明神情肅穆地靠過來:“沒錯,傅師兄動手是這般突然。”
薛殷皺眉:“這并非坤元劍派的招數。”
周長明點頭:“傅師兄每年都有幾日回去探親,聽說是某個劍派的獨子。”
“回去過年?”齊舒玉鯉魚打挺躍起身:“他也會過這麼有人情味的節?”
周長明似有不解:“什麼是過年?”
“這裡連年假都沒有嗎??!”齊舒玉大驚失色:“一年365天都要上修煉課?真不把人當人看了啊!”
周長明更不解:“修煉不是本就如此麼。”
齊舒玉:……
還好在這裡活不長,
不然就該知道什麼是生不如死了!
薛殷冷不丁出聲道:“修士後人皆于凡間劃清界限,不再知曉習俗。”
“是的,”周長明聳肩:“我生長于墨君山外門,若‘過年’是凡間習俗,我就不太清楚了。應該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日子吧,傅師兄每次回來都陰着臉。”
齊舒玉四十五度憂郁望天,
思索良久後,
他沉沉歎口氣,
搖了搖頭。
“那他屬于在家裡也不招待見的那種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