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玲珑俏麗的五官在火光下愈發生動明豔,眼神堅定:“不管怎麼說,現在薛哥哥受了重傷,我們應該先替他止血療傷才是,若魔族趁虛而入,薛哥哥多危險呀。”
花怒嬌很是瞧不起她道:“那就更應先收制魔族,以這廢物的實力,方才沒有被附身也隻是運氣罷了。”
“師妹。”
雲歲鴻不輕不重地喚了她一聲。
花怒嬌身子瞬間有些僵硬,眼底的輕蔑化作凝重,不甘不願地收了聲。
上官玲珑的目光當即轉向雲歲鴻,有些委屈道:“明明是師姐污蔑薛哥哥拿了什麼寶物,硬逼着他交出來,還要搜他的身,薛哥哥不過抵擋兩招就被她說是以下犯上——沒有的東西我們怎麼拿得出來?!”
雲歲鴻側臉微微朝向花玲珑。
“師兄!我真的看到天星蛇尾環跳進他衣服裡了!”花怒嬌着急忙慌地解釋道:“您也知我找蛇尾環有些時日了,這東西對别人又沒有用,情急下隻想讓他交出來罷了。況且薛殷的劍招陰險狡詐,才不是簡單抵擋,分明是沖着我命門來的,我是出于本能還手……”
齊舒玉默默擠到雲歲鴻的另一側,仰望星空四十五度,歎口氣幽幽道:“花師姐,咱們都知道薛師弟不過一個外門弟子,有沒有那本事你心裡最清楚吧!”
他剛才受過花怒嬌的氣,這會兒有她家親生大師兄坐鎮,添堵的勇氣簡直手到擒來。
順便還能幫薛殷當嘴替刷好感度,
完全兩全其美嘛!
齊舒玉喜滋滋地看向薛殷。
少年卻極其冷淡地垂下眼。
下颌角處緊繃的肌肉若隐若現。
齊舒玉:……
不識擡舉!
女頻文真要讓青春叛逆期還沒結束的小孩當男主嗎?!
他五官扭曲着在雲歲鴻的凝視下閉了嘴,
乖乖盤起疊在一起抖的兩條腿。
順便也自覺放下搭在雲歲鴻肩上的手。
雲歲鴻收回目光,不緊不慢地開口道:“薛師弟隻是靈根尚未開竅罷了,但我也見過薛師弟的劍招,師弟對劍術的領悟并不亞于你們師姐。”
上官玲珑聽得連連點頭,露出與有榮焉的激動笑容:“大師兄說得沒錯,薛哥哥其實真的很厲害!”
花怒嬌的表情變得不是很好看。
嘴唇嚅動兩下似乎想說什麼,
硬生生忍住了。
齊舒玉當然知道薛殷有多厲害。
奈何平時薛殷的廢物形象過于深入人心,
要是他敢對着薛殷這麼誇肯定被當作反話記恨在心。
不過現在有了雲歲鴻開這個口,
以後完全可以閉着眼睛對薛殷亂誇了!
齊舒玉裝作沉思道:“還是大師兄吹牛管用。”
雲歲鴻瞥他一眼,
沒有接話。
“坤元劍派有戒,‘凡故意重傷同門者,不問緣由,一律逐出墨君山。’若師妹非有意傷及薛師弟,自然是願意極力彌補的。”
花怒嬌的臉色在火光下更加難看。
雲歲鴻視若無睹,轉而神色溫柔地朝着明豔少女微微颔首:“上官師妹,我與師妹都不擅草藥,若能請你助一臂之力再好不過。”
上官玲珑正忙不疊要點頭答應,他卻又打斷道:“天色已晚,秘境之中危險重重,若離開火光,我如今亦不能保上官師妹毫發不傷……”
白衣劍士眸光裡似有星火,
溫柔剛毅的面龐荷爾蒙大爆發。
“但雲某在此立誓,絕對會以自己的性命相護師妹。”
靠!
雲歲鴻講話也太Man了!
“我磕了我磕了!”别說上官玲珑,連齊舒玉身為男人都被這種話折服了,佩服地一把抱住雲歲鴻胳膊:“那大師兄也可得保護好我才行!”
貼在他手心的肌肉在刹那間繃起來,
緊接着懷裡一空。
白衣劍士用聽不出什麼語氣的聲音講出最晴天霹靂的話。
“師弟留在此地照應。”
“啊?!我不要!”齊舒玉又是抖肩膀又是跺腳,見雲歲鴻神色不變後立刻躺下來打滾:“我不要!”
他還記得昨晚夢裡長垣變成薛殷模樣給他演的‘鬼片’有多震撼。
夜色陰影中,
少年默不作聲。
半邊身子都沾染着血迹。
怎麼看心裡都有點毛毛的。
“齊、齊師兄……雲師兄……那個……”
“齊舒玉,我數到三!一……”
“好吧!”齊舒玉木着臉飛速起身,對着用一句話讓兩個女人為他賣命的雲歲鴻恨恨道:“狗男人你一次把兩個妹,欠兄弟一個解釋!”
雲歲鴻像是沒聽見不該聽的,淡定道:
“若所遇魔族并未遠離,三位師弟此刻自然需要有人照應。”
“好吧……”
齊舒玉确實反駁不了這個事實。
萬一真有魔族回來了,
還能給薛殷認親的機會。
于是退而求其次地讓雲歲鴻把火折子留下來。
雲歲鴻眉心微不可見蹙了蹙。
“玄陽火雖能幹擾魔族,并非凡火,但是尋常枝葉亦能将其引燃,齊師弟不善生火,我擔心……”
“大師兄不會是以為我想私吞你的寶物在找借口吧!”
在地上滾得發絲淩亂的青年露出大受打擊的模樣。
修真界的确都很重視自己的法寶,
但對于親近的道友也會分享。
比如進秘境前白平飛就塞給齊舒玉大堆器物讓他用。
“林子裡的風這麼大,把火給吹滅了怎麼辦?再說了,如果有魔獸路過,看不見也能一腳給踩滅了。”
“到時候我還能指望什麼傍身啊?!”
“憑我兩個昏迷一個重傷的師弟嗎?”
“還是那個不知道躲在哪裡準備吃掉我們的魔族??
“行吧……我看透了,你就是不愛我了,你倒好,孩子老婆熱炕頭,到時候拿我的屍體跟師尊交差,回頭墳頭草長兩米高的時候還不給拔草!”
他轉身悄悄抹眼角。
太心寒了!
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鬧。
是獨自一人在黑暗中抹掉眼淚。
“大、大師兄……”
上官玲珑看着齊舒玉孤單落寞的背影,又忍不住看向雲歲鴻,對上他英朗的面龐,臉一熱,小聲溫吞道:“玲珑覺得齊師兄不是那種人。”
“他就是那種人。”
雲歲鴻尚未開口,花玲珑搶先上前一步擋在雲歲鴻身前,眼裡充滿敵意:“都不知占用師兄多少法寶了。”
齊舒玉背對幾人,望着星空仰頭長歎一聲,步履沉重地走到薛殷面前蹲下,無視少年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雙手搭在他肩上勉強扯出微笑:“死綠茶,師兄可能會死在這裡,但你絕對能活着出去!”
薛殷拂開他的手。
齊舒玉不氣餒地繼續搭回去。
“矯情什麼啊死綠茶——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早看我不順眼,但念在咱相依為命一晚的份上,日後逢年過節有空就來哥的墳前坐坐,就算咱哥倆有代溝聊不上話,你來幫忙除除草澆澆花也是好的……”
“師弟——”
“如果師兄沒死成,”齊舒玉眼睛一亮,對薛殷語速飛快道:“剛才的話你就當沒聽到。”
轉身的時候,
齊舒玉似乎聽到了少年頗為嘲諷的譏笑,卻也未因此停滞半步。
雲歲鴻把火折子給了他,像防火大隊長一樣反複叮囑他。
——除非必要,不要随意點燃觸碰玄陽火。
末了。
他将半人高的霰月從肩上解下。
“霰月有靈,又留存我的氣息,一般魔獸即使看見了也不會貿然靠近,”雲歲鴻将劍插進篝火中心,明明暗暗的火影襯得他身型格外偉岸:“有它坐鎮,若明火熄滅,短時間内師弟也就不需親自點火了。”
“師兄!你把霰月留下,自己豈不是更危險?!”
花怒嬌不滿地叫喚:“哪有劍修會修煉多年卻不知道劍不離身的?大事小事都倚靠同門了,我們坤元劍派哪有這種不思進取的東西。”
齊舒玉對着她做鬼臉。
“略略略——不思進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