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川縣郊外的大樹林外,四名身着青灰色便服的侍衛正繃緊神經巡視着四周。他們的目光不時掃過遠處的大樹林内,神情凝重。
路邊,玄烨正負手而立。他同樣一身便服,俊朗的面容透着幾分愁容幾分憤怒。
"皇上,太皇太後派人來了。"貼身侍衛低聲禀報。
玄烨眉頭微皺,他早就料到皇祖母會知道這件事。果然,看見太皇太後的心腹蘇沫兒正朝這邊快步走來。
"皇上,太皇太後說,萬萬不可去見杜朝!那杜朝心懷不軌,此行兇險,還請皇上三思!"蘇沫兒跪地叩頭,聲音中帶着焦急。
玄烨神色未變:"您起來吧。幫我告訴皇祖母,朕意已決。"
"可是皇上......"
"好了!"玄烨冷聲打斷,把從小看護他的蘇嬷嬷吓了一跳,"您回去轉告皇祖母,今日若不去見杜朝,萱嫔和她腹中龍胎就有性命之憂。朕絕不會坐視不理。"
李德全也想再勸一下,卻被玄烨一個眼神制止。無奈,他隻得領命離去。
玄烨望向遠處,眸光深沉。姜梓萱被人劫持,已經過了三天。這三天來,他召集當地官員日日商讨救人方案,但大臣們得知此事後隻是極力勸阻。
可他又豈能不去?
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姜梓萱明豔動人的面容。自與她在冷宮見面,一颦一笑都讓他難以忘懷。她不似其他妃嫔那般拘謹或讨好,反而帶着幾分不羁,舉手投足間透着獨特的魅力。
"皇上,臣已經安排好了。"納蘭容若悄然出現在玄烨身後,躬身行禮。
"容若,你知道朕為何如此堅持嗎?"玄烨突然問道。
納蘭容若神色微動:"皇上是為了萱嫔娘娘。"
"不錯。"玄烨轉身,目光灼灼,"她與旁人不同。朕第一次見她時,她竟敢直視朕的眼睛,還說......"
話未說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隻見宜嫔帶着幾名宮女匆匆而至。
"皇上!"宜嫔跪地,眼中含淚,"臣妾聽聞皇上要親自去見那賊人,實在放心不下。那杜朝是什麼樣的人,誰也不知道。萱嫔落在他手裡這麼多天,恐怕......"
"住口!"玄烨厲聲喝止。
宜嫔卻不依不饒:"皇上,臣妾是為您着想啊!若萱嫔已被那賊人玷污,傳出去豈不是有損皇家顔面?"
玄烨眸中寒光一閃:"宜嫔,你這話什麼意思?"
納蘭容若在一旁暗自握緊了腰間佩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宜嫔對萱嫔的嫉恨。自從萱嫔入宮,宜嫔就處處針對,今日這番話,更是意在挑撥。
就在氣氛劍拔弩張之際,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孫兒,皇祖母來了。"
衆人回首,隻見太皇太後在數名太監宮女的攙扶下快步而來。玄烨連忙上前施禮:"皇祖母。"
太皇太後看着玄烨堅毅的面容,輕歎一聲:"孫兒,你當真要去?"
"是。"玄烨毫不猶豫,"皇祖母,萱嫔腹中有朕的骨肉。朕若見死不救,何以為君,何以為人?"
"可是......難道你要學你那多情的皇阿瑪?孫兒啊,萬萬不可啊!"
"皇祖母。"玄烨鄭重道,"請相信朕。萱嫔對朕的心意,朕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絕不會做出有辱皇家的事,孫兒也不會步皇阿瑪的後塵。"
太皇太後看着面前這個已經長大成人的孫兒,忽然想起了當年他剛即位時的稚嫩模樣。這些年,她看着他一步步成長為一個真正的帝王。此刻,他眼中的堅定,讓她明白任何人都無法改變他的決心。
"也罷。"太皇太後終于點頭,"你去吧,但必須讓納蘭容若暗中保護。"
"多謝皇祖母體諒。"玄烨躬身一禮。
宜嫔見狀,面色鐵青。她咬緊下唇,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納蘭容若向太皇太後行禮後,轉身看向玄烨:"皇上,時辰不早了。"
玄烨點頭,大步向馬廄走去。此時夕陽西下,天邊的雲霞染紅了半邊天空。他翻身上馬,目光堅定地望向前方。
萱兒,等着朕。無論你在哪裡,朕都會找到你。
納蘭容若看着玄烨遠去的背影,眸中閃過複雜的神色。自從他知道她不是原來的萱嫔,他就暗暗關注着這個特别的女子。她身上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而此刻,納蘭釋懷的笑了。他明白,她注定是皇上的人,自己能做的,就是保護好他們兩人。
"大人。"一名侍衛低聲道,"屬下已經查到,順安堂掌櫃杜朝最近頻繁接觸吳三桂,似乎在暗中謀劃什麼大事。"
納蘭容若眸光一凝:"繼續查,務必弄清楚他的真實意圖。
"是!"
夜幕即将降臨,延川縣外的密林中愈發寂靜。玄烨策馬疾馳,心中卻在回想着與萱嫔相處的點點滴滴。
殘陽褪盡,夜色如墨,大樹林中寒風陣陣。
杜朝站在一棵巨松下,神色陰鸷地望着遠處。身後的破廟中,姜梓萱被五花大綁地靠坐在地上,她的目光平靜,絲毫看不出驚慌。
"萱嫔娘娘,你就一點都不害怕嗎?"杜朝冷笑着走近,"到這個時候還能如此鎮定,倒是讓本掌櫃刮目相看了。"
姜梓萱擡眼看他:"你若想殺我,早就動手了。既然留着我到現在,就是等皇上來。但皇上來了,你就死定了,我就得救了,所以我有什麼可害怕?"
"哈哈哈!"杜朝大笑,"這份洞察力确實過人。不過......"他蹲下身,湊近姜梓萱的臉,"你猜錯了。本掌櫃留你性命,不僅是為了引皇上來,更想讓你親眼看看我是怎麼除掉那個皇上的。"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馬蹄聲。杜朝眼中精光一閃:"來了。"
玄烨翻身下馬,目光如炬地掃視四周。四下寂靜,唯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皇上!"姜梓萱的聲音從破廟内傳來。
玄烨心頭一緊,大步向破廟走去。剛到門口,就見杜朝持劍橫在姜梓萱頸間:"皇上請止步。"
"放開她。"玄烨寒聲道。
"皇上莫急。"杜朝陰冷一笑,"您既然敢獨自前來,想必也猜到了本掌櫃的來曆。"
玄烨目光微凝:"你是白蓮教餘孽?還是吳三桂的人?"
"不錯。"杜朝眼中閃過瘋狂,"血債,今日也該還了!當年你們誅殺我滿門。如今,我要讓皇上也嘗嘗喪子之痛!"
說着,他手中長劍用力,在姜梓萱微微凸起的肚子上劃出一道血痕。
"住手!"玄烨厲喝,"有什麼沖着朕來,傷她無益。"
"怕了?"杜朝獰笑,"皇上可知道,當年我失去那麼多至親是什麼感受?"
玄烨心頭一震。他實在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抄過他的家,滅過他的族。
"你到底想怎樣?"玄烨沉聲問。
"很簡單。"杜朝道,"請皇上在這聖旨上摁個手印。隻要您答應讓我做陝西巡撫,并且昭告天下。本掌櫃立刻放人。"
"休想!"姜梓萱突然喝道,"皇上,千萬不要答應他!他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陰謀。"
杜朝眼中殺意一閃:"看來萱嫔娘娘是想早些去見閻王了。"
"等等!"玄烨出聲制止,"你要什麼條件,朕都可以答應。但必須先讓朕确認萱嫔安全。"
杜朝冷笑:"皇上當本掌櫃是三歲小兒嗎?先放人,還不是讓您有機會反悔?"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姜梓萱忽然身子一歪,面色蒼白:"啊......"
"萱兒!"玄烨驚呼。
杜朝也是一愣,下意識地看向姜梓萱的腹部。就是這一瞬間的分神,姜梓萱突然暴起,用力撞向杜朝持劍的手。與此同時,兩道黑影從房梁上掠下,将杜朝奮力推開。卻是失蹤已久的趙晉和羅依依!
"找死!"杜朝怒吼,穩住身子後殺了過來。
納蘭容若也沖了進來,他劍光閃過,瞬間挑開杜朝的兵刃。玄烨也趁機沖上前,将姜梓萱護在身後。
"皇上小心!"姜梓萱突然發現杜朝另一隻手中多了一把飛镖,正對準玄烨後心。
千鈞一發之際,納蘭容若長劍一挑,将飛镖打落。但杜朝卻趁機後退,掏出一個爆珠吹向空中。
"砰!"一聲輕響,紅色信号彈在夜空綻放。
"不好!"納蘭容若臉色一變,"有埋伏!"
果然,破廟四周突然湧出上百名蒙面人,手持兵器将他們團團圍住。
"皇上,您覺得這些人夠不夠給萱嫔陪葬?"杜朝獰笑,"本掌櫃早就算準了您會帶人暗中保護。如今,我們就魚死網破吧。"
"你敢!"玄烨眸中殺意迸發。
杜朝卻不再理會,揮手示意手下向前。數十名蒙面人蜂擁而上,招招緻命。納蘭容若連忙拔劍還擊,玄烨也抽出佩劍,将姜梓萱護在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