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疆緊蹙着眉頭,看着前一秒還揚着剪刀,像頭小狼一樣和人對峙,絲毫不占下風的女人,現在一臉委屈無奈地坐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真的快被路野給氣笑了。
徐疆一直都知道她不是一般人,在蟲谷山的相遇和她的刻意示弱,恐怕也是在騙自己。
可他在知道她一個人來這裡的時候,莫名的火氣沖了上來。
徐疆覺得腦子有點疼。
幾個警察上前,控制住了被路野踢到在地嗷嗷大叫的田奎,給他戴上了手铐。
一個警察去敲了敲房間的門,說:“小朋友們,别害怕,我們是警察。”
“把門打開。”
裡面還是沒有動靜,靜悄悄的。
路野大聲喊道:“小一,開門。”
聽到了女人的聲音,房門才慢慢打開,一個男孩看着門口圍滿的警察,又看了看路野。
小一揮了揮手,一群小孩接連跑了出去,剩最後一個腿腳不便的小孩,扶着門框緩緩單腿蹦了出來。
徐疆太陽穴跳了跳。
這些小孩,全部都是髒兮兮的衣服,隻有那個看上去最大的男孩,身上套了一件印花的外套。
其餘孩子,就像是從垃圾堆裡撿來的小乞丐,不止是髒,身上,臉上,都還有傷。
他們全都圍在一起,警惕而又恐懼地看着院子裡的這群人。
來帶隊的警察看到這樣的場景也是心底一酸,他看了看徐疆,徐疆出聲道:“先讓隊裡的醫生給他們檢查一下,再帶他們去醫院做一個全身檢查,看看除了這些能見傷,還有沒有其它傷口或是疾病。”
徐疆旁邊的警察連聲應着,然後吩咐下去。
幾個警察上前,帶着孩子們上車。
臨走前,路野看見小一沖她揮了揮手,用嘴型說了一句。
姐姐,謝謝你。
田奎罵罵咧咧被押送上車,馬剛也被警察從地窖拉了上來,扯下嘴裡的抹布,去解他身上的繩子。
小警察解了一會兒,有些尴尬地看向自己隊長,“隊長,這繩子……解不開啊……”
路野開口,說:“看見後面那個鎖扣了麼?你先……”
不等小警察行動,徐疆大腿一邁走過去,撿起那把剪刀,“咔擦”兩下,剪斷了男人身上的繩子。
小警察眼疾手快地掏出手铐,把男人雙手攏在背後铐上手铐。
“不要抓我啊!”馬剛大喊道:“我們什麼也沒幹!我們沒有拐賣小孩!就是把他們聚到一起,讓他們上街去賺賺錢啊!”
為首的警察冷哼一聲,“帶回去!”
“到了局裡,有你慢慢說的。”
馬剛哀嚎着被警察帶走。
警察看了徐疆一眼,态度溫和下來,思索片刻後,還是恭敬地喊了一聲,“徐隊長。”
“您和這位女士,也要跟我們回去做一個簡單的筆錄。”
“好。”徐疆點了點頭,“叫我徐疆就行。”
警察應了一聲,帶着其餘的人往出走,“那我在車上等你們。”
院子裡就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路野有點心虛,低下頭看着地窖邊上生鏽的鐵欄杆。
男人走近,冷聲道:“起來。”
“我腿麻。”路野抿了下唇,伸出一隻手,說:“你拉我。”
徐疆懶得理她,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哎……你……”
路野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面的土,小跑着追了上去,“徐疆!徐疆!”
“徐隊長……真不是這樣的,我本來是想告訴你們一聲的,告訴小丘陵。但是我手機沒電關機了,他們那裡沒有我這個型号的充電器,我聯系不上你們……”
徐疆還是不說話,他走得快,路野幾乎要跟不上他的步伐了。
秋冬的淩晨夜寒風大,路野把自己的外套給了小一,現在冷風吹過來,她裡面還穿了件無袖的黑色薄毛衣,現在兩條胳膊凍得起雞皮疙瘩。
路野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加快速度跑上去,還想再解釋些什麼。
一件沖鋒衣外套扔了過來,路野眼疾手快地抓住。她擡頭看去,徐疆隻穿了件黑色體恤,他肩膀本就寬直,被黑色一襯,更顯肌肉線條。
路野勾了下唇,把那件沖鋒衣套上。
她沒怎麼看到過徐疆抽煙,但這件衣服上有煙草的氣息,路野也抽煙,所以覺得并不難聞。
除去煙草,還有一點别的味道。
路野緊了緊衣服,是樹木的木質香氣。
她跑出去,徐疆已經上了車,留下一扇沒關的車門。
路野鑽了上去,坐在徐疆旁邊。
幾輛警車整整齊齊地開回去。
坐在車後座,路野瞥了徐疆好幾眼。他閉着眼睛,似乎是不太像說話的意思。
路野有點犯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