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時清的手顫了一下。
洛宣安撫地摸了摸他的手心:“沒關系的師尊,你怎麼想,都可以。反正我的死活,其實也不是很重要。”
柳時清很想反駁他,告訴他不是的,他的生死很重要。
但是他突然發現他說不出口。
他太自私了,一直都是。
他早就把洛宣看做自己的所有物,做不到把他還給他自己。
如果洛宣真的和他說,他不想再待在長青山了,他要有自己的人生了,他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
他隻是一直裝作很大度寬宥的樣子。
洛宣之前和他說,如果他死了,他會陪他。
洛宣說這句話時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沖動他根本不在乎。
在他的認知裡,洛宣說要陪他,那麼他就必須說到做到。
他想要洛宣永遠陪着他,不論生死。
“……不可以嗎?”一絲黑氣流竄在柳時清的指尖,他眉目低垂,低聲開口,“永遠陪着我,不可以嗎?”
他握緊洛宣的手,卻沒有擡頭看他,隻是繼續問他:“你死的話,我也會陪你,這是不重要嗎?”
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到自己有很多話想說,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就在這時,一隻手忽然從身後探過來,捂住了他的眼睛,下一秒,他就陷入了一個溫暖又熟悉的懷抱。
他手心的手和劍忽地消散,一道非常非常溫柔的聲音在他耳畔說:“重要的,師尊,可以的,我會一直陪着你的,不要難過好不好?”
柳時清眨了眨眼。
洛宣愣了愣,等他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之後,他連忙拿開了捂住柳時清眼睛的手,手忙腳亂地把他轉過來抱在懷裡:“不哭了好不好?師尊,我來晚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給你道歉,以後不會了,好不好?”
柳時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哭了。
其實他隻流了幾滴淚而已,洛宣完全可以假裝不知道。
他很生硬地轉移話題:“……你是不是恢複前世的記憶了。”
洛宣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你……”柳時清想問的問題太多了,一時之間竟不知從何問起,他蓦然想到,“你哭過嗎?”
這個問題有點沒頭沒尾,洛宣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嗯?”
“在千嶂城,在長程道,在蓬萊,在……無間魔界,你有哭過嗎?”
“……”洛宣十分勉強地勾了勾嘴角,“沒有。我是魔尊呀,随心所欲的,為什麼要哭?”
“随心所欲的話,為什麼不回長青山?”
洛宣不說話了。
他靜默了良久,在柳時清執着的目光裡歎了一口氣,看着他道:“回去過的,師尊,明明你每一次出關,我都在的。”
“你在外面遇到的事,沒有一次可以和我說嗎?”
“……”洛宣摸了摸柳時清的發尾,輕輕地道:“是我的錯。我膽子太小了,我不敢說。”
“我隻是……”洛宣頓了頓,聲音更輕了,“隻是想一直能偶爾見見你。”
“師尊,我膽子很小的。如果知道做一件事可能失去什麼的話,那件事我就不想做了。你就當我不懂事,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總是這樣。
柳時清想,他總是有辦法讓我除了心疼其他什麼都顧不上。
柳時清語氣平靜:“那你哄我一下。”
嗯?
剛才那些都不算嗎?
洛宣眨了眨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柳時清指的是什麼。
他難得地在“哄柳時清”這件事上猶豫了。
真的可以嗎?
他主動去親柳時清的話,真的不算以下犯上嗎?
柳時清眉頭輕蹙,“你不願意?”
洛宣揉了揉手指,低下頭,輕而緩地咬住了他的唇瓣。
他的吻像花瓣一樣。
柳時清想,好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