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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秋初,晚蟬唱響痛苦的贊歌,為無名之人獻上敬禮。
黑影在山間飛躍而過,他穿過竹林正要向竹屋走去,心頭一抖,猝然身體奇異地扭動,躲過了背後襲來的數十道劍光。
轉頭看去,漆黑中一雙發光的眼睛幽幽亮着。
那是死神手握鐮刀隻等他邁入陷阱,死無葬身之地。
“......趙文修,”路軒沉聲道,“你不該來這裡。”
【江湖比武開始】
怪物低吼一聲,沖了上去,被改造的利爪猛地橫劈過去,勁風把旁邊的綠竹撕成碎片。
劍光扭曲着擋下所有攻擊,路軒睜大眼睛,臉上浮現一絲嘲諷的笑:“縻雲相把你變成這樣,你還為她做事?”
語氣裡透着怒氣,不知是氣趙文修還是在氣——他自己。
周遭已經全無聲響。
怪物嘶吼,吐出一個與“死”相似的氣音,低沉至極。
手臂鼓起的肌肉像是要把世間萬物都打穿,一拳擊去,不出意料空了。
路軒身形快得出乎所有人意料,比閃電還快地跳到一根竹的頂端,邊笑邊抓起幾片竹葉彈出。
“難不成你的武功是拿腦子換的?”
【觸發被動:精準射擊】
竹葉蓦然化為定魂釘,審判罪人的刑罰。刹那,血液噴射出,濺至綠竹和怪物自己身上。
怪物仿佛被灼熱的岩漿燙着似的痛苦大叫,皺縮的眼睛更是染成血色,也不顧鮮血飚射,徑直發狂地擊碎路軒站着的綠竹。
路軒隻是一閃,便立于另一竹梢,聲音發冷:“正義使者的純陽之血對自己也作效,可笑!可笑!”
怪物狂怒吼叫着,被遛了八次,溫熱的鮮血不斷濺出,為綠竹點上胭脂紅妝。
但它仿佛不知疲倦。
“趙文修,你還記得你自己的名字、身份嗎......”路軒長歎,轉而又笑起來,“不記得也不打緊,我這便送你下黃泉去閻王那兒回憶。”
右手持劍,數十道劍雨道道比流星還快,閃耀的光芒照亮整片竹林。
怪物看着劍雨織成網落下,腳上灌了千斤重,極力閃躲也無濟于事。
它隻覺自己全身經脈俱斷,一動便疼痛萬分。但如今還不是去死的時候,它動了動腿,瘋狂轉身妄圖逃脫生死簿的點名,不料劍刃貫穿他的胸口。
它被一腳踹下山去,沒有半分留情。
【敵方脫戰,比武結束。獲得金錢2333 聲望100 經驗1000】
【恭喜升級52→53】
【恭喜你,欺騙等級已提升,欺騙: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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汩汩流動的海。
矇昧的混沌。
霧氣凝結成的巨手小心翼翼地托着一個人。
楚留香睜不開眼皮,動不了手腳,開不了嘴巴。
再厲害的武功也敵不過意識的沉默。
溫暖的霧氣彙成粘稠的水,蜷在他身邊,帶給他聊作于無的安慰。
楚留香的記憶在消逝。
一段段精彩、快樂的過往像不停留的沙粒從指縫溜走。
他知道體内的奪魂蠱正在發育,隻待最後一擊。而那以後,自己便會變成傀儡。
他就像躺在棺材裡,嗅到永無停歇腐敗的味道。
曾有朋友問他,如果一個人要死了,他最先想到的可能是什麼?
楚留香首先想到他的性格迥異的好朋友們,天各一方,相遇又能對坐着喝上好幾壺酒。
想到和對手連着幾天幾夜不停歇的對飲,雙雙醉倒,靜默在地上不說話結果同時大笑起來。
想到他和他的船一起在大海上自由自在地飄蕩,躺在甲闆上曬着暖洋洋的太陽,看海浪沉浮。
想到江南的煙雨,想到北方邊塞的落日。
而這些都在一一逝去,如同紙張被火燎出缺口,而那缺口越來越大。
快樂、遺憾都将不再,萬千繁華離開在一個安靜的時刻。
于是他向棺材用力地砸去,奮力地往上推。
咚咚咚——
起先是食指抖了抖,如同飛蛾撲火,翅膀被撕裂,很快歸于平靜。
接着是五根手指,緊緊地握拳,縫隙裡滲出血。
然後連着一整條胳膊動了起來。
楚留香閉着眼,閉着嘴,一字一頓地用他的血寫下一個個名字,一個個地點。
他寫得很吃力,手指顫抖不已,落筆卻很穩,字如他的人一樣,飄逸灑脫。
楚留香就是這樣一個人。
血、字、人、奇迹,那就是組成他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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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微顫,楚留香眨眨眼,花了足足一刻鐘才意識回神。
他又赢了死亡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