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花子失笑:“怪不得你會安靜地等在這,原來是有求于人。”他一邊說一邊摸索銅門,觀察機關的構造原理。
路軒依舊抱着自己的劍,軟着嗓子哀求:“你會答應的,對不對?”
叫花子拿他沒轍,摸了摸鼻子,眼底還殘留了一點笑意:“若是先下來的人是我,那現在我們的角色就要互換了。”
兩人一起打開銅門。
礫石随門闆移動而滾落入隧道石面,揮開使一切變得霧蒙蒙的灰塵,這道神秘的門背後終于顯露出它的面容。
裡面暗藏寬至十尺,長約五十尺的方形房間。
壁面雖也是灰黑色石材砌成,但是摸上去意外的光滑整齊,比之先前的人工隧道不知精緻多少倍。
房間可以一眼望到底,盡頭擺置層層木梯,将指引迷途人去往極樂。
銅門沉重地合上,而路軒的眼睛亮起來,指尖微微顫抖。
身體前傾的同時,他被叫花子攔截住了。
叫花子:“小心,有機關。”
從地上拾起石子,單手把它抛了出去。
石子在空中劃出弧度,下墜前瞬間被幾十支機關箭命中。待落到地上,已經沒有人會懷疑它不是個刺猬。
“......”路軒不動聲色地偏頭,觀察叫花子的神色。
他也想知道對方的想法。
兩邊石壁上伸出八把弩弓,正用冷森森的目光凝視底下兩位不速之客。
而仔細看去,石壁上有不少矩形暗格,若真有人通過這房間,他定會進化成全身是刺的毛刺球。
叫花子看着冰冷泛光的機關箭:“箭上必定塗了毒。”他又不說話了,似乎心中想着什麼。
“給我八文錢。”
好聽的聲音在耳邊炸開。
等等,他說什麼?
叫花子扭頭就見一張放大的臉。
毫無疑問,是路軒的臉。叫花子可以清晰地數出他臉上有多少道血痕,于是他也能注意到路軒臉上做作的可憐巴巴的表情。
但是等等。
似乎隻有直面宛若兇殺案殺人魔的人,才懂得這種沖擊靈魂的震撼,特别是當殺人魔帶着無可挑剔的笑容裝可憐。
随着小叫花子愣怔,路軒那張賞心悅目叫花子現在卻欣賞不了的臉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等等!!
小叫花子身子急退。
“叫花子,求你了,給我吧。”路軒半點不惱,反倒笑起來,眉眼彎彎的像月牙。
小叫花子面部極快速的扭曲一瞬,又似隻是錯覺。
默然幾秒,他從衣襟裡掏了八個銅闆給他,見這人立刻小心地接過去,心裡也有點好奇他的意圖。
難道是想用銅闆破壞弩弓嗎?
就見路軒把銅闆寶貝似的放到懷中,接着探出手捉住小叫花子的臂膀。
時間在此刻似乎有所停滞,或僅僅放慢了幾微秒。
叫花子隻覺周圍事物扭曲旋轉,回神時已經在木梯前了。
而他旁邊的人一本正經地豎了個大拇指:“這位乘客您好,司機已到達目的地,滴滴打路祝您旅途愉快!”
成為首個自贊先鋒。
說話間身後的弩箭才慢半拍地一連串射出,在地面上紮出一條路來。
“你這功夫有點意思,沒有内力支撐,但光憑雙腿雙腳發力就能達到如此迅速……”
叫花子眼神帶上幾分趣味,好像在看什麼稀奇的玩意兒。
他笑了笑:“江湖上又多出個俊秀後生。”
路軒不可置否,跳上木梯。
木梯是空心的,踩上去會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萬幸兩個人都是輕功高手,飛身上樓的速度又快,步伐又穩。
他們爬了許多層樓,卻還是沒有看到盡頭。
爬樓時兩人安靜如雞,氣氛莫名沉悶。
小叫花子不知想到什麼,忽然笑了,偏頭問路軒:“你方才說......滴滴打路,是何意?”
路軒選擇一個好理解的回答:“相當于付費馬車。”
叫花子聞言又笑,笑得很開心,調侃他:“你這般武功,卻隻值八文錢麼?”
“看你窮,沒油水撈。”他很簡要地評價。
半晌又回過頭恹恹地比了個“八”的手勢:“隊友打八折,友情價!”本來可要收你十文錢!
意思是便宜你了。
叫花子忍不住大笑,被瞪了好幾眼也收不住上揚的唇角。
碎光透過縫隙射入,地窖口打開,陽光迫不及待地湧入。
路軒跳出方形通道,觀察周圍。
【普通觀察→成功】
【柳暗花明又一村,你們自霞陽關至此地待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外界已經天光大亮。此地香氣飄飄欲仙,凝成薄霧似輕紗圍繞身邊,鳥啼婉轉清脆不絕如縷,翡翠竹林半掩遠處的竹屋,好一個避世絕俗的地方。】
【然而,要不是看見有煞風景的鐵籠橫在眼前,你差點就信了。鐵籠裡面有一具枯骨,生前似乎是男性,且沒受到半點攻擊痕迹,那麼他是怎麼死的呢?鐵籠外面擺設了十台自動弩炮,看起來年代已久,擺在這兒做什麼誰又知道呢?】
“是陷阱!”路軒回頭大喊。
但是遲了,地窖門緊緊閉上,叫花子已經跳了出來。
緊跟着也看見這妙絕竹林,這玄黑鐵籠,這枯骨一具。
還有十架自動弩炮。
“嗖——”的破空聲爆出,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直奔不慎闖入的客人。
它們慷慨給予的熱情款待十足夠味,兩人原先站着的位置釘滿毒箭。
果然是陷阱。上樓梯前就懷疑過敵人故意将計就計,打算一網打盡。現在鐵籠至少證實了先前的想法是正确的。
叫花子邊閃躲邊思考,常人認知裡的不可能動作在他身上化作可能,整個人飛也似地像浮在空中。
甚至有閑心去尋旁邊那人的身影,擔心這麼密集的攻擊他躲不過去。
便看見路軒縮在枯骨後面,一動不動。
他的判斷是正确的。
此地并非沒有生路,枯骨身上沒有傷痕證明它所在的位置是弩炮死角,隻要躲在枯骨後邊,便可躲開襲擊。
但要在短短幾秒之内做出判斷可不容易。
叫花子心下一定,看來他比自己想象的更機靈。
接近一盞茶的時間過去,弩炮終于停止射擊,給了喘息的機會。
竹林深處走出之前的領事,他後面跟了四條黑衣大漢。
“不愧是名揚天下的楚香帥,這腿上功夫令人佩服不已,隻是不知香帥偷偷跟來我這小院,是有何事?”領事面無表情地走近,無波瀾的臉上鑲有雙精明的眼睛,此刻正如蛇鹫一般射出精光。
一語點破小叫花子的身份,引得路軒都從枯骨後面探出半個頭。
楚留香淡淡地笑,聲音卻沉了下去:“你得知道,當一個人看到林中那處你們制造的慘案,即便是天下最沒有心的人,都會為之動容的。”
領事沒有回答。
楚留香直切要害:“你們是幫兇還是始作俑者?”
領事還是不回答。
楚留香歎息:“隻可惜你想一網打盡,卻未料到我們沒有全部進入你的陷阱。”
領事臉上沒有一絲波瀾,終于說話了:“因此你隻能看到四個人在我身邊,而另外兩隻小老鼠遲早會像你們一樣死去。”
“錯了,”楚留香一笑道,“我們既不是老鼠,也沒有在你手下死掉。你當那兩人是小老鼠,豈知獵物和獵人身份會互相轉化?”
領事看了路軒一眼,把目光重新放回楚留香身上,嘶聲道:“你等将在此沉眠,永不複醒來。”
楚留香:“此地雖有閑趣,但不适合我這種閑不下來的。要我說,兄台才有資格在這獨自酌酒。”
領事臉上抽搐了,硬是扯開一個譏笑。
随後轉身就走:“激将法不管用,你就在鐵籠裡和那具枯骨相伴,化成白骨吧!”
他們來時緩,去時也緩,仿佛事情盡在掌握之中,胸有成竹的樣子。
路軒覺得不行。
被遺忘的路軒扒着欄杆,大吼一聲:“尼瑪的死人臉别放老子出去,不然你爸爸我第一個把你的頭擰下來當球踢!”
【已觸發被動技能——嘲諷】
【恭喜解鎖成就——最強嘴臭王,獲得聲望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