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冰冷。
有些寝室滅了燈。
式涼沒有紙給她。
“這麼晚了,你不回家嗎?”
“有一次忘了什麼原因,我在哭,父母都看到了,沒人理我,哭着吃完了一頓飯。”
“要不找你女生朋友過來?”
這個世界是“男女平等”,不是“女男平等”。
因此女性人生幾乎無法避免的一件事就是性創傷,包括不僅限于性侵、猥亵、黃謠……有些她隻能跟同性傾吐。
“上了高中,初中的朋友都不聯系了,一個學期快過去沒交到要好的女生朋友,隻有辛意然一個爛友。”
說完南橖痛哭失聲。
貓洗完臉,跳下花壇跑走。
“你去哪……就剩下醜花了嗚嗚……”
她像中年男人一樣用手指擤了鼻涕抹到地上。
“不然,我幫你把花薅了?”
“别,抓到要記過。”
她愈發悲怆。
“造謠不記過,拔花準記,我還不如這破花!”
“……”
式涼把校服外套脫下來,疊了疊推到她腿邊:“花壇水泥台涼——”
而南橖摸到袖子就撿起來擦手擤鼻涕了。
擤完才反應過來這是給她當坐墊的,她與他尴尬地四目相對。
“我給你洗,不,買新的。”
式涼實在忍不住笑了。
她亦破涕為笑。
……
次日甯許頂着兩個黑眼圈上學。
他良好的視力一下就看到走廊遠端,南橖扯着翁陽校服外套的袖子在看,氛圍融洽地說着什麼。
甯許困惑得要命。
“孩子的臉,七月的天。”辛意然從後把胳膊搭上他肩膀。“啧啧,到頭來他倆好上了。”
甯許厭惡地躲開。
經過一夜的反思,他認定整件事中最可恨的是辛意然。
“你陷我于不義,居然還恬不知恥地跟我裝熟。”
“什麼不易?”辛意然撓頭,“你跟古裝劇學的說話嗎?你在家是不是都管令尊叫娘親啊?”
“那是令堂。文盲。”
跟他說話簡直浪費生命。
甯許正要進班,南橖注意到這邊,拉着式涼袖子過來。
她眼睛有點腫,甯許心尖絞了一下,一開口卻是與她聲音撞上了。
他自覺沉默下來,讓南橖先說。
“昨天……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也有錯。”甯許看着自己的鞋面說。“那些話太過偏頗了,真正不理智的是我,對不起。”
最該給所有人道歉的人,像鹦鹉一樣伸縮着脖子,瞧瞧這個,瞅瞅那個。
“發生什麼就突然大團圓結局了?”
辛意然說着,目光不經意間與南橖身後的人對上。
越看越讓人迷糊的一雙眼睛。
同在一個班,辛意然沒跟他說過幾句話,就記得這人平時在班裡和一幫不起眼的呆子混在一起占他們的便宜。
他參加生物曆史競賽,辛意然參加數學物理競賽,一起坐學校大巴。
如今經過家庭變故的磨砺,他産生了某種變化。
也可能是因為瘦了,五官變得立體,顯得眼睛也有神了。
不過總體還是不怎麼樣,跟自己這種美男沒得比。
“雖然之前都見過了,還是介紹一下吧。”
甯許先進班了,南橖注意到式涼的視線,退開一步。
“我發小——也是沒得選——辛意然。”
“恣意妄為的意,理所當然的然。”仍沉浸在顔值勝利中的辛意然微笑補充。
“對了,你不是研究機器人AI什麼的嗎?”
南橖扭頭向式涼,:“他爸是信息科技方面的專家,”又轉回向辛意然,“他有個什麼可視化程序,被惡意壓價……”
聽起來像是個搶手的好東西,辛意然持懷疑态度:“什麼時候方便來實驗樓一趟。”
南橖特意跟式涼解釋:“别看他長得不太聰明,行為舉止像地痞流氓,這方面他真的懂。”
“喂,我是全校乃至全國公認的高智美少年好不好!”
父親信息技術專家,母親核物理學家,他們強悍基因的結晶辛意然同樣天賦斐然。
初二就被招進某頂尖大學的少年班,他貪玩,沒去。
還說是不放心南橖,她壓根不信。
辛意然幼兒園說長大要娶她,小學說喜歡她,但從六年級起,他身邊的女生就沒斷過。
見到好看的就去追,還曾死纏爛打地讓她幫忙潤色情書。
年歲稍長,他又不止一次和女生摸摸索索給她撞見辣她眼睛。
父母在保密部門任職,常年放養他,他就自由生長成了這副歪樣。
他曾想像甯許一樣走高冷路線,但發現高冷了之後耍不到朋友,受不了那寂寞,就不立那個人設了。
學校老師沒什麼能教他的,他可以随意曠理科的課。
實驗樓辛意然有好幾間的使用權,他出于興趣研究的東西不止一次引起關注,獲得大獎,登上報紙。
“主角團都不是普通人,要麼出身富貴,要麼天賦滿級,要麼二者兼具。”
系統熱絡地勸說。
“宿主你就跟他們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