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讨好觀衆,自然也就不必沿襲大衆對這類片子的刻闆印象拍成低俗的豔情片。
團隊是一幫他還看得順眼的便宜貨,不出意外會是部連豔情看點都沒有的平庸之作。
電影投資和格局都不大。
迄今沒有個像樣的劇本。
兩個主角連名字都無。
以為被慧眼識英的導演伍嫖,鬥志昂揚地給祁陌郵箱發了幾十張分鏡稿,幾萬字的創作想法。
祁陌有空了,告訴她自己的檔期,讓她準備拍,然後把她屏蔽了。
按伍嫖構想的,式涼那個角色失去愛人後就離群索居,故事應該從他自我封閉的房間被人入侵的那個瞬間展開。
攝影師是伍嫖的老友,出于電影畫面和構圖考慮,在一處老小區找了間民房。
劇務在附近給劇組人員訂酒店,辦齊了一應拍攝所需的手續,美術組布置好室内。
式涼如期報到,和導演等人認識,熟悉屬于角色的房間,讨論出大緻走位和幾場戲的劇本。
給郝英華的角色起了名字。主角倆還是沒名。
全組空等了祁陌一天。
第二天系統說祁陌和521來了。
還是不見人。
比起拍攝,祁陌選擇在豪華酒店吃好睡飽倒時差。
521催他做任務,結果被氣回了空間,不說話了。
祁陌很享受每次倒時差的長睡。
不管外面飓風過境、洪水滔天,什麼都不想地在床上翻身,踢開被子,過會兒再找回來。
半夢半醒之間,他在本該拉得嚴嚴實實的窗簾邊緣瞟見一絲光亮。
亮線劃過床尾,止于一把不該出現在這的靠背椅。
上面是一道模糊的人影,身披暗啞的兜帽。
一個幽靈。
他想。
不,是死神。
他更熟地沉睡下去。
等再醒來,睡意一點不剩,祁陌伸展四肢。
他揉着眼睛爬起一些,那道指引亡靈的光沒有消失。
現在是下午,天亮着,窗簾被拉開了一條縫。
死神也還在椅子上。
式涼翻過手機,手指撐起臉,望向他。
祁陌把他披散的黑發看作了兜帽。
“等了多久?”
“三個小時。”
祁陌抱着被子,面朝他,又閉了會兒眼。
不必問他是怎麼進來的,不枉他特意入住錢萬爵的酒店。
“有一刹那,回到了你服侍在我病榻前的時光。”
式涼沒心情跟他憶往昔。
“起來。”
祁陌出乎意料地順從。
沐浴更衣完畢,鞋都穿了,他又躺回床上耍無賴。
“你抱我。”
式涼過去,一把抓住他衣領往下拖。
“這是平等的法治社會,我要報警了。”
祁陌被拖出了房間。
“當初就該把你砍頭。”
他沒精打采地仰頭向式涼笑說。
到了電梯前,式涼松開他。
祁陌慢吞吞站起來:“你把我衣領弄亂了,不給我弄好麼。”
式涼根本不理他。
電梯裡已有三個人,祁陌對着光滑如鏡的電梯牆整理衣領和頭發,旁若無人地問另一頭的式涼:“我要演什麼來着?”
式涼當沒聽見。
即使其他人都在暗自暼他。
到片場已是傍晚,式涼全程沒和他說一句話。
見了祁陌,導演大喜過望。
“光線不大好,先拍一條看看。”
很簡單的一個鏡頭。
祁陌按響門鈴,式涼開門。
“還記得那盤棋麼。”
他背手站在門口,鄭重又松弛。
“黑子6,14。”
式涼一怔。
這是晚年式涼在祁陌病中陪他消閑下的一局盲棋。
棋面早已忘光,隻記得在分出勝負前式涼有事先走了。
他現在說的,是能圍死式涼的白子的下一步也是最後一步棋。
“我回來了。”
式涼按下那股不快:“你說你是誰?”
祁陌說出了導演起的名字:“白英。”
式涼搖了搖頭,不耐煩地關門,當對方開無聊玩笑,這場戲就算結束了。
祁陌忽然上前抵住門沿。
“幾年前我得了不治之症,你給我做過一把椅子,由于一度失聰,你給我寫了無數張紙條。”
在看到劇情梗概時式涼就想到了祁陌可能會模仿任無衣,可元煥……難道是湊巧?
“你不等我求婚就給我的戒指,你給棺椁投去的無數鮮花,我都記着。我給過你我最美的鱗片,把你畫成《天使》——”
式涼攥住他抵門的手腕,把他扯到面前。
“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