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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打頭走在前,拖着麻袋的X慢吞吞地跟在後面。她堅持自己拿禮物,美曰其名“一片心意”,妳拗不過她,也放狠話“就算妳掉水溝裡我都不會拉妳。”
有機械臂不用,好比趕集有驢不騎。
思及此事,妳輕聲歎氣,反思自己确有意氣用事,和幼稚鬼計較什麼,腳步漸漸慢下來。
「妳真的可以嗎,X?不要逞強。」
氣喘籲籲的X聞言,挺直了腰杆,她騰出一隻手拍着胸脯,「我,啊哈,可以,呼呼,可别小瞧我。」
X,妳猜猜誰今晚胳膊會酸得擡不起來?
妳扭頭,不再理會身後的倔驢。
遠處模糊的标志牌逐漸清晰,不待妳掃描,一道脆生響亮的聲音忽地劃破了沉默的氣氛。
「玉言,我看到X她們了!」
空蕩蕩的站台上突兀地立着一黑一黃兩個身影。黃頭發看到妳們的瞬間雙眼亮起,大幅度揮舞着手臂,「這裡!這裡!」
站到跟前,妳才看清她頭上垂着許多編起來的及肩髒辮,頸間一串獸牙和碎石頭,上着一件五彩珊瑚圖案短袖,卻配了一條灰色闊腿褲,用一更麻繩随意寄起,腳上踩着熒光綠拖鞋。
注意到妳的目光,她比了個OK的手勢:「酷吧?每一件我都很喜歡,實在不好取舍,幹脆全套上了。」
她一把接過X手上的麻袋,咯咯笑着遞給後面不說話的黑頭發:「不知道X又給我們帶了什麼有意思的啊?」
又豪爽地拍着X肩膀:「上次我給妳寄的新靈感收到了嗎?别看隻是一串塑料片,高飽和的紅色,黃色,藍色,綠色以及透明色到底該怎麼搭配我可是想了好久。」
「不愧是何易,想法太妙了!」X嘻笑着接話,像老友般熟稔地拍着黃發的肩膀,手一翻變出一串彩色塑料片,「我随身帶着呢,心情不好就拿出來看看,小家夥們的活力總能感染我!」
一番話說到何易的心坎上,她嘴角咧開誇張的笑容,她邊搖頭邊感歎:「X妳真是!妳不知道我多麼喜歡妳!假如日後妳厭煩了太空旅行,歡迎妳随時加入我們。玉言也絕對樂意,我跟妳講,她巴不得和妳終日交流照料花花草草的門道呢!」
安靜提着禮物的女人不自然地咳嗽一聲,打斷了手上拉着學生眼睛還轉向學生帶的朋友的自家女友。雖然未經打理的碎發蓋住了耳邊,但妳檢測到她的體溫出現了輕微上升。
方才妳看似安靜地當個觀衆,實則一直觀察着那個神秘的老師,耳聰目明的智械被迫聽她低聲念叨什麼「當小易要跟來時我就該想到的」「老師的威嚴其實也不重要的,反正我不在乎。」姚玉言明明看起來不過幾十歲的年青人,可能因為不愛說話,聲音竟如揚起的飛沙般澀口。
奇怪,X的老師有這麼年輕嗎?
妳不禁想到,十年前星際叛亂爆發至今,劫走改造動物和一大批機器設備自立為王的蟲母仍然逍遙法外。
「星際叛亂結束後,我才有機會繼續念書。正是在那時,我被一位長輩推薦去讀觀賞植物學,負責我的正是姚女士,念着故交她一直對我頗為照顧。」
可惜沙啞的女聲打斷了妳的思路,妳隻好先記錄在電典裡。
姚玉言身形有點僵硬,她依舊不習慣和何易以外的人交流,即使面前站着的“别人”不過是自己的學生兼忘年交。再不行動起來老底都要被抖光了,她隻得硬着頭皮開口:「邊走邊說吧,我燒了妳們愛吃的紅燒獅子頭。沒有忘記西格瑪的能量核。」
時間尚早,許多民用低空飛車沒接到乘客,徘徊在出站口。姚玉言招來一輛中等型号的,為妳們拉開車門。
X倒是毫不客氣,她應承一聲,随後大大咧咧地坐在何易旁,手搭在她肩上,兩人就像蜜蜂遇到花朵相見恨晚,妳一句我一句聊得熱火朝天,完全不給人插話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