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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不是本地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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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

黑暗中傳來歸海青的聲音。

樓小禾這一覺睡得很沉,朦胧間,下意識道:“……好黑。”

話音未落,眼前歘地亮如白晝,半空中懸着一簇火苗,夜晚的山風頗勁,火苗一絲也不抖,反有愈吹愈旺之勢,照得四下通明。

恍惚間,似乎有人輕輕碰了碰她的胳膊,火光中探過來一隻修長的手,剝好的白色果肉朝自己遞,男人的身後,藤木錯落,上面長着成串的八月炸,果皮紛紛綻開,是可口的模樣。

四下裡靜極,樓小禾冷不丁被自己肚皮下發出的動靜吓一大跳,登時醒過神來,赧然道:“抱歉,不小心睡過去了……”

她說着,不自覺就要偏頭去看歸海青,脖子扭到一半,猛地刹住,睜大眼睛看向溫晏秋,沒防備對上他黑曜石般的雙瞳,心跳登時漏了一拍。

明亮火光裡,溫晏秋投來的目光安靜而深邃,仿佛在黑暗中,他也這般一眨不眨地注視着自己,已不知注視了多久。

那目光太沉太密,惺忪之間,樓小禾下意識選擇了躲閃,視線胡亂繞了一大圈,到底還是安置在了溫晏秋的眉毛上。

“……谷主怎麼沒有叫醒我?”她深深為自己這不分場合無視時機動辄大小睡的死豬德性感到心虛和慚愧。

歸海青冷笑一聲:“一路走來,能出聲的活物好險沒死絕了,風吹得老藤噼啪作響,也被狗東西一把火接一把火地焚了個透。”她敢吱聲麼她。

樓小禾:“……”

“散人也看到了,我這個孽徒,犯起瘋病來,踢天弄井,無法無天。”歸海青道,“你瞧,我們眼前這……呃,算了,用不着瞧,散人聽我說就好。我們正前方有三座高台,當中央台子上那座綠苔遍布的閣樓,這些年來,一直都是他發病時用來拴他的鍊子,像這樣屢屢掙脫跑出來的情況,此前從未有過。這些年他病到何種地步呢?毫不誇張地說,入魔于他,橫豎喘口氣兒的事,再加上靈根過于澄淨,一旦堕魔,絕無餘地,哪怕返魂香在手也無濟于事。總之,他這病沒得治,我們不過一直在賭罷了,能撐這麼多年,早該燒高香了。閣樓的禁制是最後的籌碼,按照原本的設想,這注籌碼一旦廢了,他便——”

歸海青沒有說下去,但樓小禾明白她的意思:若有一天,鍊子失靈了,溫晏秋的日子便也到頭了。

“這些年,他……”樓小禾目光往下,定定同那雙黑沉沉的眸子對視,“他過得是不是很不好?”

“那倒也沒有,不犯病的時候,都好端端的。”歸海青笑了笑,“平素裡喜好雲遊四海,時常山南海北地收集些渾金璞玉,香材美珠之類頤養性情之物。若是病情反複出不得門,偶爾興起會去給豆婆婆幫廚,要麼拉上聶霸一起做些針線女紅作消遣,或者關起門來悶頭研究香學……晏秋制香玩香都很有一套,比不知多少頂帽披背的香修還要内行,伽南堂年年舉辦香席雅集,都少不了給他發柬,甚至有意讓他做主香人,奈何他最不耐煩與人打交道,一次也沒搭理過人家。”

樓小禾聽着歸海青娓娓道來,字裡行間都是對這個小徒弟的喜愛和嘉賞,“聚窟谷破例收男弟子,在衆多女修士中的口碑大打折扣,一方面考慮到晏秋的風評對招生至關重要,一方面也是心疼他的病,他那些個師姐們,成日裡拿‘靈心慧性’‘倜傥出塵’‘不食煙火’諸般溢美之詞把他誇得天花亂墜,初服總覺肉麻,卻也從沒在人前駁過他面子,在外頭聽見有人說他閑話,總要追着打。說起來,我們還真沒見過哪個男的能把日子過得似他這般精細有緻,更難得的是,晏秋性子雖獨,心思卻極細,做什麼事都頂頂認真,磐石般沉得住氣,做什麼像什麼,是個絕好的器修苗子,無論怎麼想,都不該這麼折了……”歸海青語聲裡始終含着笑意,“太可惜。”

最後三個字好似一捧柔軟又細膩的沙礫,不顧樓小禾死活,紛紛落入她的眼睛裡。

——“彭侯。”

——“你我師徒一場,為師于心不忍……你且自行了斷吧。”

——“彭侯野犬不得好死!”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

——“天君必須死。”

——“不如我幫你把他給殺了,那你就能真真正正壽與天齊,也不枉我們大家喚你一聲天君……你說,可好?”

——“你當我不想殺你麼?讓你活得好好的,等你提着我的頭,去血洗鳳麟洲?死了才好,死在冥鴉甕裡,也算你咎由自取,怪罪不到我頭上,這樣便宜的好事,何樂不為?”

……

樓小禾的手緊緊蓋住雙眼,水澤從指縫中湧出,溫晏秋俯首,隔着她的掌心,細細親吻她的淚眼。

樓小禾擡手推他:“……不鹹麼,别舔了。”

溫晏秋順着她的力道被推開,又湊近,樓小禾聲音是哽咽的,語氣是崩潰的:“……還舔,舔到鼻涕你就老實了!”

歸海青:“……”

……

上次來的時候,四下門窗緊閉,樓小禾不曾留意到,閣樓裡的廳堂和内室中,幾乎每面牆上都開着窗子,是那種長長的支摘窗,這會兒全都敞開着,窗後的竹簾被卷起,偌大的室内一座屏風也不設,晚風就這麼毫無遮擋地穿堂而過,吹拂起樓小禾開衩的衣擺。

樓小禾的掌心靜靜覆在輪椅的扶手上,因為經年摩挲而覆上的一層細膩包漿手感溫潤,而屁股踏踏實實落到椅面上的感覺屬實久違,她竟有些情不自禁的感動。

本以為溫晏秋嫌自己這椅子破,随手給扔了,見到它端端正正擺在床榻邊時,樓小禾有些詫異,不自覺睜大眼睛盯着瞧,回過神來時已經坐在了輪椅上,而溫晏秋仿佛有意識般,徑直轉身走開了。

他的腳步沉重,每一步都伴随着铮铮的鎖鍊聲。

從踏入這間屋子那瞬間起,溫晏秋渾身纏繞着的那些無形的鎖鍊通通顯現出來,鎖鍊上的斑駁遠看仿佛陳年的鏽迹,走近才能看清,那片片錯落的,分明是枯黃的苔藓,而從溫晏秋體内不斷往外冒的黑霧紛紛被這些苔痕盡數吸噬,極近貪婪般,一絲一縷也不放過。

——“閣樓的禁制能幫助晏秋恢複神智,他得持續呆在裡面,直到活橋重新搭起來,通常三五天的樣子,一年半載才見出來也有過幾次就是了。”

樓小禾看着溫晏秋滿身桎梏的背影,目光複雜,神色變了幾變,最終,竟氣笑了:狗男人因為她做了百年階下囚而陰陽怪氣的樣子還曆曆在目,結果呢,身處高樓廣廈又如何,這男的還不是一樣在坐牢?

——怎麼沒出息死他。

樓小禾胸口憋悶得要命,越看溫晏秋渾身上下的鎖鍊越來氣,恨不能一把扯得幹幹淨淨。

她正牙癢着,就見溫晏秋突然停在了靠牆那一排直棂架格前。

上次她便好奇,透棂裡隐約可見的五色缤紛究竟是些什麼,這會兒可着勁兒伸長脖子張望,随着溫晏秋将棂門打開……

“……”

——樓小禾還是什麼都看不見。

他身量太高了,兩手抓着門,巨大的衣袖垂下來,将樓小禾的視野擋了個結實。

溫晏秋在架格前站了片刻,很快手裡便捧着東西轉身朝樓小禾走來。

他沒有關門,樓小禾終于看清架格裡的景象,神色頓時一怔——

裡頭擺的并非什麼古玩神器,那些疊放得整整齊齊,花團錦簇的華裳美衣,看得她眼前一花又一花。

“……”歸海青所言不虛,這些年,于女紅一道,此子可謂深耕不辍。

溫晏秋走到跟前,俯身蹲下來,樓小禾見他手裡的那幾件衣裳,料子絲縷蒙茸,一看便是火浣布,天青豆綠,好不清新。

——事實證明溫晏秋的審美是沒有問題的,從前他給自己搭的衣裳,顔色雖鮮麗,光彩卻很宜人,并不紮眼睛,而今也不知他出于什麼惡趣味,偏給自己打扮得花不棱登。

樓小禾目光不由落在了溫晏秋腕間露出的手串上,串珠的光澤溫潤不少,似乎時時把玩的樣子,串珠不知是什麼質地的,看起來緻密堅硬,表面打磨得相當光滑……

樓小禾正瞧得仔細,沒防備胸口緊了緊,她低頭一瞧,溫晏秋那隻修長好看的手正在扒她的衣領,動作算不上溫柔,很有幾分粗暴急躁的意味。

樓小禾吓一大跳,慌忙攥住他。

床頭挂着盞小巧的八角燈籠,燈骨不知是用什麼材質紮的,格外纖巧,燈面是透亮的防風紙,燈芯不過豆大一點明火,映得滿室明晃晃。

亮晶晶的燈光映在溫晏秋黝黑的瞳孔裡,樓小禾抗拒的動作似乎惹到了他,空茫的眸子裡隐約流露出兇光,瞧着像是要咬人。

“……”啧,脾氣真壞。

樓小禾低頭看了看自己衣襟上沾染到的血迹,當即明白過來溫晏秋犯的哪門子病,小心翼翼将他的爪子挪開,賠着笑道:“不勞駕,我自己來,自己來……”

雖然也不是第一次被他換衣服,可那時候他神智清醒有分寸,曉得用術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上來就扒拉自己衣領子,活脫脫個登徒子。

溫晏秋依舊目露兇光,但好在動作很順從,到底沒有硬來,樓小禾于是飛快撚了個訣,自己将衣裳裡裡外外換好了,衣服剛上身時,很有些寬松,神奇的是,眨眼工夫,竟又變得合身起來,肩膀兩腋和領口,無一處不妥帖。

——都不用想,架格裡的衣裳多半是給她做的,因為不曉得身量尺寸,溫晏秋甚至特地精進了裁縫技術,讓火浣布像活了似的,能夠最大程度貼合穿衣人的身形。

這種細針密縷的狂熱偏執,往深了想,不禁叫人悚然,但樓小禾更多感受到的,是一種不可理喻的怦然:心細得沒邊兒就算了,手還巧成這樣,但凡腦子清醒一點,不敢想和這種人一起過日子會有多爽。

樓小禾想入非非,一邊還不忘彎腰把地上那套換下來的弟子服收拾好。

腰剛彎到一半,樓小禾視野猛地被飛竄的火光吞噬,驚得她緊急一個後仰,好險沒燒掉眉毛,然後立刻發現腰閃到了。

“……”

溫晏秋俨然将那件帶血的衣裳視作眼中釘肉中刺,眨眼工夫,燒得精光。

樓小禾扶着老腰,默默将湧到嗓子眼的芬芳話語生生咽回了肚子裡,口中不斷抽着冷氣:“快,趕緊的,抱我去床上躺一下……”

她疼得厲害,根本坐不直身子。

溫晏秋這種時候都很聽話,輕輕抱起她,仗着腿長,半步就跨到了床榻邊,不疾不徐地躺下來。

“……”躺是躺了,就是姿勢有點刁鑽。

樓小禾跟半條毯子似的,不偏不倚趴在溫晏秋身上,後腰處緊貼的手掌寬大溫熱,漸漸撫平了一些疼痛。

其實這個姿勢,腰肢意外地很放松,就是溫晏秋身上的鎖鍊硌得她隐隐肉疼,她都這麼不得勁了,溫晏秋自己隻有更難受的份……

出于體貼,樓小禾手撐在溫晏秋身側,試圖從他身上下來,還沒怎麼動作,不知又怎麼惹到了這祖宗,兩條大長胳膊在身後猛地收緊,勒得樓小禾一口氣沒上來,兩眼陣陣發黑。

“……”她感覺自己要死了。

其實,樓小禾此番任務說來簡單,無非就是在溫晏秋徹底恢複意識前,将他穩住:歸海青猜測,溫晏秋之所以能掙脫禁制跑出來,還每每精準無誤地找到樓小禾,多半是因為他在給樓小禾的镯子上動了手腳,隻要樓小禾和他一起待在閣樓裡,他便再鑽不了空子,隻能等到意識清醒時,高台兩邊的活橋重新搭好了方能出得來。

許是想到樓小禾和溫晏秋殘的殘,病的病,共處一室絕沒有想象中輕巧,在踏進閣樓前,歸海青頗為關切地詢問了一下樓小禾:“散人此番若同晏秋一同過了橋,無論閣樓裡頭發生什麼,隻要時機未到,你二人便決計出不來,外頭的人也休想進得去……如此,散人還要試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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