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
樓小禾猛地大叫一聲,擡手抱住腦袋:“我頭疼……好疼……你們在說什麼……我都不記得了……”
葉初服:“……”不愧是古往今來第一大魔頭,蹲了那麼久的大獄,按理說人早該憋傻了,她竟還能如此看風使船臨機應變……就是演技多少蹩腳了一點。
“判官筆震碎了你兩根鎖骨五根肋骨……”溫晏秋似乎并不打算買她的賬,頗為耐心地拆穿她,“至于你的腦袋,毫發無傷。”
言下之意:别裝了。
樓小禾:“……”
方才為了給她解圍,這男的還花說柳說稱她這個兩百多歲的女魔頭作桃李年華的小姑娘,轉眼間便翻臉不認人拆起台來……樓小禾不願承認,這似曾相識的狗男人風範,她非但一點也不讨厭,竟然還有點懷念。
“你當真要這樣對我嗎?”他的聲音始終溫煦,明明是在質問,卻沒有憤怒,也沒有委屈,仿佛恬不為意。
樓小禾的心卻無端刺痛起來。
葉初服特地跑來阻攔她認那個賭,多半是出于好心,溫晏秋想要的賭注,絕不簡單。可對這個人,隻要他想要,又有什麼是她給不了的呢?
“我——”
她這邊廂破釜沉舟般下定了對溫晏秋予取予求的決心,正要開口賣自己,卻聽見葉初服開口對溫晏秋道:“再磨蹭下去,我就讓谷主把你逐出師門哦~”
然後又對樓小禾道:“聚窟谷谷主,谷神莊莊主,金鱗幫幫主,還有一壺天柳護法……此刻正在議事廳恭候散人大駕,人命關天,還請散人莫要耽擱才好~”
“……”
這莫非就是混世女魔頭的排面?鴻門宴的陣仗會不會太大了一點,不過柳護法為什麼會混在裡面……
——出事了。
樓小禾握住溫晏秋的手,看向他的眼睛,柔聲道:“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去去就回,等回來,再好好地給你一個交代。”
溫晏秋不語,隻是反手攥着她,力氣很大。
這家夥的牛勁一如既往,樓小禾強忍着痛,擠出個笑容咬牙切齒哄道:“你曉得的,我連個遁地符都使不利索,而且你看,”她看向被子底下的雙腿,“我的腿都這樣了,還能跑到哪裡去?”
溫晏秋依然不說話,也沒松手。
“……”狗男人好像比以前更難哄了。
樓小禾看到葉初服在後面忍得青筋直跳,隻得無奈道:“那要不……你一起來?”
“不行。”
葉初服脫口回絕了她的提議。
“……”能不能來個人尊重一下她這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怎麼一個比一個難伺候。
樓小禾看一眼溫晏秋,再看一眼葉初服,然後四下掃了眼屋内,道:“那什麼……可否勞駕葉首徒把大家夥都請過來?我一介殘廢,沒了輪椅着實不便。”
葉初服:“……”她很想反駁但她竟無法反駁。
“我抱你過去。”
葉初服和溫晏秋異口同聲。
“……”她是不是該受寵若驚。
三人就這麼再度僵持住了。
葉初服的目光從上到下打量着溫晏秋,最後死死盯住那兩隻郁金香色的大喇叭袖,眉頭間打了個死結。
“……”樓小禾好像明白為什麼葉初服抵觸溫晏秋跟着了。
雖然穿什麼是人家的自由,但樓小禾其實也能理解葉初服,溫晏秋身為師門裡唯一的男弟子,本就備受外界矚目,他這般着裝,的确出格了一點,自己人看看沒什麼打緊,但要是叫外人瞧了去,難免要說閑話,比如在女人堆裡養大的娘娘腔什麼的……無論聚窟谷還是溫晏秋,都不該像這樣被人拿去做談資。
樓小禾輕輕拉了拉溫晏秋的衣袖,“要不……你先換身衣服,再和我們一道去?”
“你不喜歡嗎?”溫晏秋忽然問她,語氣聽上去竟有些較真的意思。
樓小禾愣了一下,道:“沒有,衣裳顔色很漂亮,你穿上特别好看,我自是喜歡的。”這話說得其實不算違心,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誠懇可信,“隻是今天這麼多外人,場合不對,我們不妨穿得低調一點,樸素一點,莫要讓别人說了閑話去才好,你不知道,那些個名門正派的人,别的起不到什麼表率,最會帶頭嚼舌根了……”
樓小禾說着說着,聲音消下去,她猛然意識到:屋子裡統共仨人,除了她這個魔頭,剩下倆既是名門,也是正派。
“……”她果然需要一點時間來适應彼此的新身份。
……
溫晏秋竟果真乖乖把衣服換了,和葉初服身上穿着的一樣,素色衣袍,兩側開衩,利落的交領,綴着窄窄的栀黃色護領,寬袖收口,一截蒼色的枯藤仿佛随風揚起,斜斜地繡在胸前,藤蔓旁點綴着零星幾隻碧油油的飛螢。
看樣子是聚窟谷弟子統一的服飾,倒也的确低調樸素。
他換好衣裳,還非要故意問樓小禾:“你要哪個抱?”
樓小禾眨眨眼,避重就輕道:“要不把我變作個帕子吧,随便栓在你們誰腰間,或者系在葉首徒的玉镯子上也行。”
她方才不經意間瞥見了葉初服腕間的玉镯,晶瑩剔透,煞是好看,不自覺便這般提議了。
溫晏秋看着她,一本正經的口吻:“修仙之人,怎可妄耗靈力。”
“……”所以大可以浪費體力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