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瞪小眼的,林朝樂和周彧終于吃完了這頓火鍋。
之前在巴黎,她和周彧每一餐也都是這麼面對面吃的,但那個時候都沒今天這麼尴尬。
因為那時是異國他鄉,他們在陌生的酒店。
而現在情況不同。
此時此刻她在周彧家裡,在他住的地方,和他兩個人沉默着,吃熱熱鬧鬧的火鍋。
從高中起,周彧就不是愛說話的個性,那時候都是她在他耳邊叽叽喳喳鬧個不停。
那時在市圖書館,他們面對面學習,她一會兒看窗外的樹,看窗外的花,看窗外的飛鳥,時不時還逗逗認真學習的他,跟他說窗外飛的鳥好漂亮,就是不知道叫什麼。
每次周彧都會先回答她說那是喜鵲,然後按住她躁動的好奇心讓她好好學習,别分心。
有時她調皮淘氣就會接一句:“沒辦法,對面坐着大帥哥,專心不了一點兒。”
那時臉皮還很薄的周彧耳朵就會紅,用他那張英俊帥氣逼人的臉看着她,無奈地說:“好,下次不帶你來圖書館了。”
每一次隻要周彧說這話,林朝樂就會老實下來:“别别别,我認真學。”
因為她知道,别人說不帶她來,可能隻是吓吓她,但周彧是真能做的出來。
之前有一次月考,她答應過周彧要考進年段前一百五十名,條件是周彧必須先陪她逛她喜歡的漫展。
那會兒的周彧對除了學習之外的東西,一點兒也不感興趣,動漫更是一竅不通,但為了讓她好好學習,他接連好幾個周末惡補她喜歡的動漫,後來也陪她逛了漫展。
結果那次月考成績出來。
林朝樂考了一百六十名,氣的周彧整整一天都不跟她說話。
那時候林朝樂每天都有說不完的話跟他說,但現在幾年過去,他們好像都變安靜了。
不對。
周彧一直都很安靜。
林朝樂長時間地盯着周彧看,早注意到她直勾勾目光的周彧猛地擡頭,迎面對上她閃躲不及而略顯慌亂的視線,他倏地笑了一下:“我知道我長得帥,你也不用這麼癡迷地看着我。”
林朝樂啞了啞:“……”
他雖然和過去一樣安靜,但卻變得自戀又毒舌了。
林朝樂欲蓋彌彰道:“剛才你臉上有蟲子我才看你的。”
周彧眉尾飛揚,唇角小幅度地勾了勾,莫名透着股渾不戾的痞氣:“蟲子?”
心虛的林朝樂點點頭,又立馬低頭。
他玩味的笑容之下,看向她的視線更是直白。
吃完火鍋,林朝樂主動收拾碗筷,包攬洗碗的活。
周彧讓她不用管:“明天有阿姨來洗。”
聽他這麼說,林朝樂也沒堅持,她隻說:“那我把桌子收拾一下。”
“我一起。”
“你手不方便,坐着吧。”
“我不是殘廢,拿幾個碗沒問題。”
收拾完碗筷,林朝樂就要回去了。
周彧送她下樓。
到了樓下,林朝樂看到一輛車,像是在等他們。
周彧主動解釋:“我幫你叫了車,這樣我手機上會有行車路線,我要确保你安全到家。”
“謝謝,到家我把車費轉給你。”
她沒想到周彧能心細到這個地步。
到家之後,林朝樂給周彧發消息報平安。
周彧:[ 早點休息。]
她看着和周彧的對話框,陷入沉思。
視線中,城市的霓虹燈漸漸虛化,而高一那年的雪在模糊的光影中飛落,她伸出手,掌心躺着一粒雪花。
那時他們相遇時的一片雪。
高中時林朝樂故意把吊墜丢進周彧校服口袋是為了有繼續接近周彧的理由。
所以後來她故意在籃球場找吊墜,就是算準了周彧路過籃球場的時間才去的。
幸運的是,她确實算對了。
在她弄丢吊墜的第二天中午,她在籃球場邊“恰好”遇到去食堂的周彧。
周彧經過的時候,林朝樂叫住他:“同學。”
聽到她的聲音,周彧側了側頭看向她站的花圃。
林朝樂不知道的是,那個時候她站在花圃後,雪落在她發上,她的臉凍得雪白,隻有眼眶和鼻尖紅紅的,像人畜無害的小白兔。
粉粉的,雪白的。
周彧讓同學先去食堂等他,他留下問林朝樂:“什麼事?”
林朝樂:“同學,昨天我在這裡撞到你了,你還記得嗎?”
“記得。”
林朝樂脫下書包抱在懷裡,她指着書包拉鍊說,眼神純真無辜地看着周彧:“我書包上本來有一個南瓜吊墜,不過昨天丢了,所以我想問問你有沒有看到。”
周彧搖頭,沒有一秒猶豫:“沒看到。”
林朝樂像是有些失望,她的語氣失望滿滿:“這樣啊。”
後來,周彧走了,但林朝樂沒走,她留在原地又找了很久。
久到周彧都吃完午飯又一次路過籃球場。
看到她還在那兒找吊墜,周彧走過去問她:“你一直找到現在?”
林朝樂笑了一下:“恩,那是别人送我的生日禮物,不能弄丢。”
周彧深深看她一眼,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别找了。”
林朝樂不解:“?”
沉默一秒,周彧從校服口袋拿出吊墜:“剛才吃午飯摸到口袋裡多了個這東西,我想應該就是你在找的吊墜。”
林朝樂眼睛一亮,真像個小兔子一樣原地蹦蹦跳跳的,興奮極了。
她甚至想一步跨過花圃,但可惜花圃高,而她人不高,怎麼也跨不過來。
林朝樂手忙腳亂的笨樣子讓周彧很想笑,他忍着笑說:“我抛過去給你。”
林朝樂趕忙叫停他:“别别别,我接不住。”
聽她這麼說,周彧就真沒把吊墜抛過去給她,而是站在原地等她從花圃另一頭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