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掙紮了一下:“這可不是小孩子的過家家。”
别的不說,這麼短的時間,真能找到什麼有用的辦法?光從一期一振接收到的信息來看,暗堕氣息極具攻擊性,不管是哪種嘗試,想要清除它們,都有受傷的可能。
再怎麼說他們也沒想過要直接把審神者給解決掉。
“嗯,我沒有把握。”清水悠坦白道,“所以,我希望有暗堕程度較低的人來幫我試驗一下——一期殿,你願意麼?”
這麼說着,他在心底暗忖。暗堕程度不深,就代表着如果受到攻擊也不會太強烈,他可以更好的觀察控制自己的靈力,以免對對方造成傷害。
在這樣的嘗試階段是最危險的,他不希望自己最後隻是添了亂。
一期一振失語。
清水悠看見對方對自己投來有些許挑剔的眼神,像是想打量他又想做什麼無用功,又像是在刺探他的真實想法。
半晌,太刀垂下眼簾遮住自己眼底的情緒,轉身進屋:“可以,我陪你試。但是,如果出現了哪怕一點危險性……審神者就還是請回吧。”
他帶着清水悠來到一個房間,這個屋子裡沒有人,一期一振也沒有要好好招待的意思,随意找個地方坐下,便投來詢問的眼神。
清水悠沒去任何别的地方,他就在一期一振的面前席地而坐,然後禮貌地說道:“我需要接觸到你的本體刀。”
這個距離很近,近到憑借太刀的偵察都能看清他臉上所有細節。
少年規規矩矩地坐在自己眼前,坐姿顯得很乖巧。這個要求對于不夠信任的暗堕刀劍來說幾乎觸犯了底線,但凡一期一振應激一點,都有可能當場拔出刀來威脅他别耍小花招。
他卻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提出了怎樣的要求,也或許隻是完全不在意。他坐在距離一期一振不足一米遠的地方,姿态十分放松。
那纖細的脖頸毫無防備,輕輕揮刀便能輕易切斷。
太刀眼中的血色浮動。
他沉默着拿過自己的刀放在膝上審神者夠得到的地方,心裡走神的想,關閉保護措施的審神者沒有了那雲霧狀态,竟然還要更難看透一點。
兩人均陷入安靜後,環境的寂靜便被凸顯出來。粟田口是最熱鬧的一個刀派,他們的短刀數量最多,性格也最活躍,若是正常情況下,能鬧得整個本丸都不安甯。
現在卻安靜至此,整個院落空若無人。
清水悠低眸伸出手,将掌心輕輕按在刀身上。他在少年時期發育時間很遲,目前的體型與正常情況下有很大差距,因此他錯估了坐下時的距離,不得不一手撐住膝蓋,将身體微微前傾。
這絕對稱不上一個舒适的姿勢。
但兩人沒有誰提起這一點,就着這個别扭的姿态,清水悠小心翼翼地、緩慢地放出了一絲靈力。
他的模樣謹慎無比,那靈力細若絲線,難度之大讓一期一振忍不住在心底驚歎他的控制力。下一秒,靈力如蛇一般纏上他的刀身。
他立刻摒棄了所有雜念。
靈絲在刀身上遊走,緩緩隐沒進入内部。這讓他有些不耐的蹙起眉——他沒想過會是這樣的感覺,不算痛苦,也并不難以忍受,就像是一根頭發絲不小心進了眼睛,再把這感覺放大無數倍。
他會想立刻把頭發絲弄出去。
他這麼想着,卻沒有阻止,甚至沒有表現出自己的不适。隻是親眼看見随着審神者一點點加大靈力的輸入,自己身上的“暗堕氣息”真的肉眼可見在減少。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審神者,一時沒藏住眼裡的驚駭,所幸清水悠專注于手上的事務,并未擡頭。
他所分到的分量并不多。所以在這基礎上,還能得到這麼大的減少,已經完全證明了這位審神者的能力。
但是……為什麼?這東西按理來說不可能會消失才對?
一期一振想着想着就走了神,連清水悠收回手都沒察覺。
清水悠也沒在意他在想什麼,他盯着自己的手,握了握拳又松開,在心底默默估算。
到最後時,他對污穢的驅逐就陷入了凝滞。他試圖控制靈力去接近它們,但就仿佛隔了一層真空薄膜,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完全接觸。
他猜測應該到這裡就是上限了,這樣的結果已經比他最開始設想的要好得多,于是幹脆利落地收回了手。
“一期殿,”他挪開視線,盡管剛用靈力探查過内部的他再清楚不過對方的情況,但出于對特殊情況的考慮還是多問了一句,“感覺怎麼樣,會更糟、還是好一點?”
一期一振回過神。他不自覺攥緊了手裡的太刀,有些刻薄地答非所問:“比起這個,你的靈力還夠用嗎?”
“請放心。”清水悠說道。
不僅是夠,他其實摸不到自己靈力儲存的底,按照剛才的情況來看,應該是夠用的。
保證也做了、實驗也做了,不管怎麼說也該讓這位粟田口的大家長放心了。然而他依然垂眸不語,藍色的短發在眉眼間打下陰影,教人看不清他的思緒。
清水悠體貼地給了他一點時間去考慮。然後便果斷地打斷對方的沉默,語調依然沉靜:“那麼,能否讓我見見您的弟弟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