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任mc的第一天。強度并沒有打歌那麼辛苦，但謹慎起見，楊hana還是淩晨五點就接她去了美容室。妝造主題是貝雷帽和格紋，剛好符合秋日的感性。

新上任的三位mc都曾有過主持經驗，但負責完整串起整個打歌節目的流程都還是第一次。先對着台本，期間對來送專輯的組合客套問候。出道還沒滿一年的izone已經變成了幾個組合的前輩，甚至一些年資更高的組合也會叫她“允珠xi”，□□年序之外，娛樂圈是最踩低捧高的地方。不溫不火的Monsta X，始終差了好幾口氣的NCT，當然是這位女愛豆更引人矚目——不止是人氣，還有好到詭異的資源。

“允珠啊，我們允珠。”

“允珠什麼時候長成這麼漂亮的？”

“巴黎怎麼樣？”

“允珠太适合dior了。”

“允珠拍攝的ELLE我還買了呢。“

“允珠的臉本身就是奢侈品啊。”

比起這些過于熱情、近似于吹捧的寒暄，面對鏡頭的時候更輕松。當MC沒什麼難的，流暢地看着鏡頭讀出作家寫好的台本，露出足夠漂亮的笑容就可以。

“這是允珠的便當~”

結束了一輪彩排。午飯時間，SBS的工作餐也帶了三位愛豆的份，畢竟他們現在算是簽了勞務合同的臨時工。兩菜一湯的簡單便當，單那份炸豬排的熱量就超标了。楊hana替她接過那份便當說謝謝，再遞到女愛豆面前的還是提前訂好的沙拉。李玟赫看得啧啧稱奇，說不愧是god允珠啊，我呢，絕對沒辦法做到這程度的。

“允珠一直是這樣。”是鄭在玹接的話。李玟赫的笑容沒變，說着原來如此啊，轉頭開始和pd熱烈讨論豬排是配蛋黃醬還是番茄醬。而高允珠戳了幾下紙碗裡切開的聖女果，放下叉子，對楊hana說我先去下洗手間。整間待機室裡，似乎并沒人注意到，在女愛豆離開幾分鐘後，鄭在玹也悄然離開。

“過來點。“

樓梯間，鄭在玹看着朝他傾身靠近的高允珠，喉結不自覺滾動了一下。她眼睛直勾勾看過來，是催促的意思。他清了下嗓子，按下了打火機。

一點橘黃色的火光從高允珠叼着的煙的末端亮起，煙霧散逸開。太熟悉的場景，鄭在玹有片刻的恍惚，随後輕笑了一聲。

“歐巴笑什麼？”

“又是這樣。”鄭在玹語氣溫和：“以前的時候。”

“以前。”她重複着那個詞，說：“你一直記得這麼清楚嗎，關于我的事？”

“嗯。允珠是我很珍惜的妹妹啊。”鄭在玹又被自己的話逗樂了。高允珠不怎麼買賬，表情淡漠，把煙舉到唇邊又吸了一口，雙頰微微凹陷，吹出的煙氣像一個未盡的歎息。鄭在玹注意到她的尖銳的美甲，其實很少會去注意女人的手——像面前的人一樣冷硬的線條，過瘦，并不柔美，但不可否認的是很有魅力。白色煙蒂上有一圈淡紅色的痕迹，他抓住高允珠的手腕：“有人來了。”

那根煙被他咬走。門被推開，似乎是JYP新男團的幾位成員，頗為驚訝地道着歉，但表情變得暧昧又促狹。門又被關上，高允珠說從什麼時候歐巴開始當騎士了？鄭在玹說不管怎麼說，允珠畢竟是女愛豆啊。

對女愛豆一直有着更苛刻的要求。推開門的可能是同僚愛豆，電視台的工作人員，但不管是誰，被看到抽煙，對高允珠來說都是件麻煩事。又遞過去一根煙，鄭在玹說我會去和那兩位聊一下的。

“謝謝。”

完全看不出是真心的随口敷衍。鄭在玹視線下移，剛剛握着高允珠的手腕一直沒放手。向上了點去抓她的手，說：“不過，再怎麼解釋也會被誤會的……所以要不要真的做點什麼？”

是引誘的語氣，聲音越壓越低，最後一句話幾乎是耳語。剛要貼上高允珠的嘴唇，她就側臉躲開，說抱歉歐巴，現在有交往的人。

“我認識嗎？”她沒回答。鄭在玹挑了下眉，說：“看來是認識的。不會又是我們NCT吧？”

“放心好了，是比你們好得多的人。”

“但是高允珠以前不是這麼有原則的。不會真的喜歡上誰了吧？那也太好笑了。”

“能笑的時候多笑笑吧。”她粲然一笑，比之前冷冰冰态度更讓人警惕：“笑會帶來好運氣啊，就像歐巴雖然沒能和SuperM一樣去美國活動，但是可以和我一起主持音樂節目。”

“你很關注SuperM？因為李泰容？馬克？”鄭在玹好整以暇，語氣溫和：“難道……是因為伯賢哥？”

“不要試探我。歐巴很好奇？我可以告訴你，從頭到尾，每一件事。但是我很好奇，歐巴敢聽嗎？”“

“……我沒有試探允珠的意思。“舉起雙手示意自己認輸：“我隻是嫉妒了。”這歐巴很放得下身段，又深情地去看她：“每一件事，可能發生在你和伯賢哥身上的。”

“你要幹嘛？”

“我們認識更久，對吧？至少要給我優先級。不說伯……咳，不說其他人，至少要在玟赫哥之前。”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3個mc的陣容一定會産生觀衆和網民更偏愛的一對cp，沒有的話隻能說是一種失敗。電視台給的劇本、推波助瀾的會社，其中的因素很多，本人能決定的範圍其實很小。

樓道裡的窗戶開了條縫通風，有吵鬧的聲音一直傳到七樓來。高允珠皺眉看過去，一夥舉着手機和gopro的男人，能聽到髒話“……婊子一樣的韓國女人……”，正從牆上撕着什麼海報。保安在一邊袖手旁觀，象征性地阻止着，路人躲避着走開。

“啊。”破碎的海報上，她看到了智英兩個字：“已經拍成電影了啊。”

“不要和這部電影扯上關系。”鄭在玹正色警告她。這是比被發現吸煙還要敏感的議題。高允珠扯了下嘴角，說下次要草莓味的。

她看了眼煙盒，語氣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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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科。醫生看着電腦敲鍵盤，對面前的女愛豆沒一點多餘的關注：“開了藥，吃一個月後再回來複查。”

高允珠先回了保姆車。楊hana拎來一袋子的藥，語氣平和地像在問她晚上想吃什麼：“既然來了，我們順便去心理科聊一聊吧。”

她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

心理醫院更私密一點。牆上挂着醫生們的照片，各個都有閃閃發光的履曆和頭銜。咨詢師很和藹，是個中年男人。診室布置得更像間微型教堂，靠牆立着座半人高的聖母像，膝上是赤.裸的聖嬰。咨詢師問了幾個問題，笑着搖搖頭，說允珠不信任我。

“雖然您是專業人士，但如果能信任第一次見面的人，我們應該就不會在這裡相遇。”

“說得也是啊。那，允珠對我提問吧。隻有我在問個不停，也會累吧？”

……沒什麼想問的。但确實有反複思考的問題。

“我想……你應該阻止一個人的自殺嗎？如果死亡是她想要的，如果活在這個世界上每時每刻都如置身地獄，飽受折磨，應該阻止嗎？強行留下痛苦的靈魂，為的是那個人還是自己？”

“活着才有可能。變好的可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内心平靜下來的可能。”咨詢師依然慈眉善目，語氣溫和：“自殺的人會下地獄。”

高允珠看着他身後的十字架。上面釘着的耶稣表情痛苦，大張着嘴無聲呐喊着。

“我們沒什麼可聊的了。”